凌霄反应了两秒才将事情说了出来。他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急于解释却又刻意规避核心的仓促感。
他避开了那段穿越的经历,可即使是这样,自己主动讲述这件事情也让他觉得矫情,他想去做的事并不是…并不是非要得到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事情发生。程晓丽也是有意替我隐瞒的。”凌霄的声音低了下去,明明算是实话,可在解语花面前怎么就自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无力感。
解语花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那双洞悉人心的桃花眼落在凌霄略显慌乱又强自镇定的侧脸上,将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次呼吸的凝滞都收入眼底。
许久,解雨臣才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里没有责备,没有质疑,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理解和……心疼。
他抬起手臂,这一次,不再是方才被动承受拥抱的姿态,而是主动地、坚定地环住了凌霄微微紧绷的身体。他将凌霄拥入怀中,一个带着安抚和绝对信任的拥抱,力道不重,却足以成为此刻凌霄摇摇欲坠世界里的唯一支点。
“我知道。”解雨臣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温润依旧,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迷雾的力量,“只有你相信我。”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旋开了凌霄心中那扇因隐瞒而紧闭的门,释放出被压抑的酸楚和委屈。
他顿了顿,拥抱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仿佛要将凌霄身上沾染的那些陌生时空的气息都驱散,只留下属于此地的真实。然后,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精准的、不容回避的探寻,轻轻叩击在凌霄最敏感的心弦上:
“那你动没动那东西?” 解雨臣的唇几乎贴着凌霄的耳廓,气息温热,字句却清晰如冰珠落玉盘,“会突然抱住我,是不是因为你已经用了那东西?”
凌霄的身体在解雨臣的怀抱里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
解雨臣感觉到了这份剧烈的震颤。他没有催促,只是维持着拥抱的姿态,静静地等待着,他似乎能感受到怀中人骤然加速的心跳。
凌霄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真是敏锐啊。他想着。
“你还是那么谨慎,是好事。走吧,回家。”解语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后就朝着车门的方向走去。
“对不起,又没告诉你。”凌霄承认错误道。
解雨臣拉开车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流畅地将车门打开。他侧过身,看向站在车边、脸上写满愧疚和不安的凌霄。昏黄的路灯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
他没有立刻回应那句道歉,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映照人心的桃花眼,深深地看了凌霄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又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然后,他唇角极轻地向上牵了一下,那弧度很淡,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纵容,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次不一样。”他轻声说,声音被夜风吹得有些飘忽,却清晰地传入凌霄耳中。不是原谅,不是不在意,而是一种带着沉痛的了然——他明白凌霄的付出,每一次都是。
凌霄跟着坐进车里。车门关上的沉闷声响隔绝了外界,车厢内顿时被解语花身上清冽的冷杉香气和奶糖的气味包裹着。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一路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雅致的院落前。解雨臣率先下车,径直走向大门,凌霄默默跟在后面。
当两人穿过庭院,走进灯火通明、布置清雅却处处透着低调奢华的客厅时,解雨臣的脚步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多看凌霄一眼,只是用一种极其平淡、仿佛在说“今晚喝粥”的语气,丢下一句话:
“今晚你睡沙发。”
说完,他便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似乎准备去倒杯水。
这突如其来的“惩罚”,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原本压抑凝滞的空气里。
凌霄先是一愣,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瞬间冲散了心头沉甸甸的愧疚和不安。他太了解解语花了。这句看似嫌弃的“睡沙发”,比起任何追问或责备,都更像是一个信号——一个代表着解语花已经松了口,“这事在我这里暂时翻篇了”的信号。这是解语花式的“消气”方式,带着点别扭的纵容和独特的亲昵。
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凌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做出了回应。他猛地站直身体,右手夸张地在胸前划了个半弧,然后深深地、戏剧性地鞠了一躬,用一种极其浮夸、模仿着古装剧里太监腔调的声音高声道:
“谢——主——隆——恩——!”
那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响亮,甚至带着点回音。
正走向厨房的解语花脚步猛地一顿。
他没有回头,但凌霄清楚地看到,他挺直的背影似乎极其轻微地、极其克制地抖了一下。接着,一声极其细微、短促、几乎被强行吞回去的呼气声传来,像是被那夸张的表演噎了一下,又像是终于忍不住泄露出了一丝笑意。
凌霄保持着那个夸张的鞠躬姿势,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狡黠的笑容。
他知道,这下,解雨臣是彻底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