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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况倾身给弟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语重心长道“坤儿!哥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可是你若是留下来了,母亲又怎么办,谁去照顾母亲,嬷嬷年纪也大了一个人怎么顾得了母亲?

再说送你们离开是怕那些人胡来吓到母亲,母亲身体本就不好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惊吓。

他们那些人再怎么也不敢杀人,大不了这庄子就给他们了,咱们手里有钱以后找个稳定的住处好好生活就是了。

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哥也就放心了。”

刘坤表情怔愣了几秒,无可否认哥哥说的是对的,想通以后他伸手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扑通一下也跪下了。

两兄弟一起齐齐的看向沈煜俩人。

沈煜叹了一口气:“起了吧,我帮你们就是了。”

虽然他不了解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但是五年了那些人都并未对他们一家下手估计也就是图个财罢了,就像他说的大不了就舍了庄子。

“既然做了决定要舍了庄子,你为什么不一起撤离?刘叔,既然要我们帮忙是不是得先把话说清楚,这样藏着掖着就不好了吧。”

听爷爷毫不犹豫的应了,沈南珠总觉得这里面好像哪里不对,扯了扯沈煜的袖子让他先别说话,她居高临下眼睛直直的盯着刘况的双眼。

果然听她说完刘况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后又闭上了神情有些纠结。

刘坤不解的看了看沈南珠又看了看自家哥哥,显然他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

沈煜知道孙女的性格不会无的放矢,听此一问也不由仔细思索了一番。

冷静下来这一思量不由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是啊若说那些人是图他家的庄子,为什么又等了五年才下手?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当初故意设计是为何?所图的又是什么?真的只是这个破败的庄子么?

这么一想沈煜脸色当时就沉下来了,自家之前就遭过无妄之灾,今天自己随口一答应差点又要给家人带来麻烦了。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刘况,只见他神情哀求,面对沈南珠的质疑却依旧闭口不言。

微微叹了一口气:“既如此,刚才的话当我没说,你的忙只怕老头子我是帮不上了。”

刘坤见哥哥不说话了,沈老头却改变了主意,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下意识的寻求帮助:“沈伯伯求求你,带走我母亲和贴身嬷嬷就好,她身体本就不好…”

“坤儿,你带着张婶她们先回去吧,你床下紧里头有一个空砖块,你打开那里面有个小盒子,那里面有银钱,你给各位婶子每人各发五十两,婶子们拿了钱就都回家吧,那人不会为难你们。

这些年我们兄弟多亏了各位婶子的帮衬,银钱不多,还望各位婶子不要嫌弃,以后…素云锦就不做了,刘况再次拜别各位婶子!”

刘况似下了什么决定,打断弟弟的哀求,转身说完又对一众妇人磕了个头。

刘坤见此情景知道哥哥这是有话说,虽然不解但也听话起身带着一众伤感抹泪的妇人走了。

众人走后刘况再次面对沈煜爷俩。

“不是在下有意隐瞒,只是这其中隐情实在是有些不太好说,只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如实相告了。

我其实…并不是我父亲的亲生儿子!”

这是什么话,沈煜沈南珠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转瞬又似乎想明白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咳咳…唉…况儿…咳咳剩下的还是我自己来说吧。”

只那一句沈南珠脑中已经疯狂脑补了一出狗血大戏,正这时一个温润的女声忽然响起。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旁边不远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她身穿月白点染缎面霓裳,外面还罩了个朗月披风,妇人脸色白的吓人,身体也似乎轻飘飘的被个嬷嬷扶着。

妇人看着虽然已经四五十岁了,脸上仍然能看得出曾经的风华绝代。

刘况脸色顿时惨白他小声的唤了一声:“母亲。”

妇人点了点头,面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她莲步轻移慢慢的走到沈南珠爷俩面前,优雅的施了一礼。

“你们买走素云锦和家中收藏之事我已经知晓了,感谢二位解了我刘家的燃眉之急,剩下的话就我来说吧。”

见母亲如此刘况语气急促道:“母亲!”

妇人微笑摇头:“无妨,况儿母亲如今已经这把年岁早已不在乎这些了,娘现在只希望你们兄弟两个好好的。”

见她身体虚弱体力不支的样子,嬷嬷在旁边假山石上铺了块儿帕子让妇人坐下。

妇人咳嗽了两声果然坐下了,刘况心中难受默默叹了口气。

妇人坐罢眼神温柔的看着沈南珠似是十分怀念的说道:“那年我也是这般的年岁,年少贪玩不识愁滋味,时常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瞎闯,无意中我认识了惠南刘家的大少爷。

我们俩本是因为一场误会而结识,俩人不打不相识后来几番相处下来我对他渐渐就有了好感。

他是家中长子家里对他百般期许,许是怕被家人知道他贪玩,他对外便报我夫君的名号。

他家是惠南县出名的皇商,我家也不遑多让,两家早有相识,双方父母也都起了结亲的念头。

那一日他父亲来家里做客,开玩笑说要我在他的几个儿子里选一个做夫婿。

那一天我做了此生最荒唐的决定,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便并未知会与他,直接和刘家报出了我相公的名字。

我满心以为自己要嫁的就是心爱之人了便也没有了顾及与他越发胡闹。

哪成想成婚那日我才知晓自己竟然酿成了大错。

那时我几乎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更无颜面对相公,整日浑浑噩噩无所顾忌,相公他处处包容我,我却始终惦记着那个人。

后来没多久他也成婚了,婚约竟是早早定下的,她娶的娘子正是惠南县知县的女儿!

到那时我才知道他从始至终都知道我是谁,他早已在我和知县之女之间做了选择!

可怜我一直感觉自己对不住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可悲可笑!

后来我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又是相公细心呵护体贴照顾,我的心也渐渐化了,想着和相公好好过日子,不再去想那个混蛋。

结果老天偏偏总是喜欢开玩笑,我才刚和相公袒露心声准备好好和他过日子,这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身怀有孕了。

这次相公也受了很大的打击,我更痛不欲生。

但相公还是决定和我一起抚养这个孩子,那段日子我们都很痛苦,况儿出生后相公果然如他所说对况儿视若己出。

时间长了我们心中的疙瘩也就慢慢淡了,我们都把况儿当做我们两个的儿子,一家人也算和睦温馨。

直到公公去了,那个畜牲才原形毕露。

女人说着情绪有些激动,不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刘况见状连忙蹲下身去替母亲抚背。

半晌她才觉得好了一些,只是脸色青紫她继续硬撑着说道:“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谦瑾恭顺,实则不然,其实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他刚接过掌家权没多久家里就分家了,大房一家独大,独揽素云锦皇室进贡权。

他不知道何时也知道了况儿是他的孩子,时常故意找相公耀武扬威,言语之间就是想要认回况儿。

相公自是不同意的,没想到他便耍起了阴招。”

女人眼中慢慢续上了泪意,神情悲痛,似是不愿再多说。

沈南珠沈煜两个方才也分别找了地方坐下来听她讲述,半晌她才收敛了情绪继续说道。

“这个畜牲,他故意找人引诱我夫君去赌坊,分家以后夫君心中始终压抑着,那人又几次上门戳他心窝,他便有些逃避不愿回家。

或许是赌博让他感到放松,没多久他果然上瘾了,后来他越输越多逐渐输了家底,到那时想收手却已经晚了…

他便用自己的命换了我们母子几年的安稳。

相公死后那人确实收敛了一些没再纠缠,这五年我们过得虽然拮据但还算安稳。

没想到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咳咳咳咳…咳咳…”

妇人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半晌她又继续说道:“二位,妇人也有一事相求,如今我已病入膏肓,生死早已无所谓了,只是放心不下我这两个儿子,两位可否将他们带走,我留下来与他彻底做个了断!”

“母亲!不可!孩儿是不会扔下你独自离开的,要走咱们就一起走。”

刘况脸色惨白,他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了绝绝,母亲不想活了,母亲想用自己的生命换他们兄弟两个安宁。

“唉…嘶…”沈南珠两个正不知该如何劝慰,地上一直昏迷那个袁野醒了。

“你们?我没死?”

“嘭。”不等众人反应沈南珠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个手刀,袁野闷哼了一声果然又晕过去了。

“那个时间紧迫…我嫌他碍事,你们赶紧做好决定,那些人说不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沈南珠说完,对面母子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看来对方都打定了主意想牺牲自己换家人安宁,不过这事儿沈南珠还真不好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