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暴雨刚过,石板路被冲刷得油亮,墨渊站在镇西头的土路上,望着远处连绵的村落。沈先生的匾额已经挂在村口老槐树下,“青石镇”三个金字在阳光下闪,来往的货商路过,都要驻足看两眼,再顺着石板路往镇里走。
“该把路往西铺了,”墨渊用脚碾了碾脚下的黄土,雨后泥泞不堪,“西边三个村子,种的杂粮多,咱铺了路,他们的粮能运进来,咱的灵珠种也能送过去,互通有无。”
刘石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路线:“从镇西头到柳家村,十里地,中间要过两条小溪,得架两座石桥。”他指着远处的土坡,“那片坡地石头多,能就地取材,省着往矿道那边跑。”
王铁匠带着徒弟在打铺路的钢钎,铁匠铺的炉火“噼啪”响,映得他脸上通红。“这次得打五十根钢钎,”他抡着大锤,火星溅在石板上,“西边的土硬,得用蛮力凿开,钢钎得够结实。”路生在旁边的竹筐里,抓着根小铁条,学着抡锤的样子,胳膊甩得像模像样。
张婶发动西边村子的妇女来帮忙,她们背着竹筐,在土路上捡碎石,填在低洼处。“墨小哥说了,路铺到家门口,往后卖粮不用再扛着走,马车直接到院门口,”一个柳家村的媳妇擦着汗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咱得使劲干。”
周先生的学堂放了夏假,孩子们跟着家长来铺路,用小锄头扒土,用簸箕运碎石。张屠户家的小子最卖力,光着脚丫在泥里跑,把碎石堆得整整齐齐。“先生说,路铺得越长,咱青石镇的名声传得越远,”他喘着气说,“等铺到柳家村,我就去那儿教他们认字。”
晌午,张婶带着妇女们在路边支起大锅,煮的是灵珠种面和杂粮混在一起的粥,里面加了野菜,香得很。“西边村子的人送来了新磨的玉米面,”她给每个人盛粥,“咱掺着灵珠种面煮,又顶饿又好吃,下午有力气干活。”
凌恒拿着算盘,在临时搭的凉棚下算账:“钢钎五十根,石桥石料预估二十车,雇西边村子的壮丁工钱按天算……”他抬头看了看进度,“头三里地的路基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开始铺石板。”
下午,开始铺第一块石板。刘石亲自指挥,壮丁们用撬棍把石板挪到路基上,他用水平仪测了三遍,才让徒弟们往缝里填灰浆。“这石板得铺得比镇里的稍厚点,”他边填边说,“西边雨水多,厚点经泡,不容易裂。”
李木匠带着人在小溪边搭石桥的架子,用的是粗松木,桩子埋得五尺深。“这桥得能过马车,”他踩着木架往下看,“桥面铺石板,两边加护栏,跟灵脉溪的桥一个样,结实!”
夕阳西下时,头三里地的石板铺完了,青灰色的石面在晚霞里泛着光,与镇里的石板路连成一片,像条青灰色的绸带,往西边的村落延伸。西边村子的人围着新铺的路,摸着冰凉的石板,笑得合不拢嘴。
“这路走起来,脚底板都不沾泥,”一个老汉跺了跺脚,“比城里的路还平!”他拉着墨渊的手,“墨小哥,多亏你们想着咱,往后咱的杂粮,优先卖给青石镇!”
墨渊笑着摆手:“路是大家一起铺的,往后日子好了,是大家的福气。”他看着远处的柳家村,炊烟在暮色里升起,“等路铺到那儿,咱就把学堂的分校开过去,让那边的孩子也能念书。”
往回走时,石板路上的脚印层层叠叠,有镇上的,有西边村子的,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王铁匠扛着工具,哼着:“路往西,福往聚,青石镇,连邻里……”路生在他怀里睡着了,小手还攥着那根小铁条。
夜色降临时,新铺的石板路上亮起了灯笼,是西边村子的人挂的,怕夜里有人看不清路。灯光顺着石板路铺向远方,像串温暖的星。墨渊知道,这扩铺的不只是路,是青石镇的圈子,是人心的联结,铺得越长,联得越紧,日子就越有奔头。
他摸了摸路边的石板,还带着白日的余温。明天一早,铺路的队伍会继续往西走,像条不知疲倦的长龙,把青灰色的石板,铺成通往更多村落的希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