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的风带着凉意，柳家村的晒场上搭起了新的木架，周先生正指挥着徒弟们往梁上挂匾额——“启蒙西校”四个字，是他亲手写的，笔力沉稳，透着书卷气。晒场边的石板路刚铺完最后一块，青灰色的石面映着匾额，像给这新学堂垫了层踏实的底子。
“往后咱村的娃，不用再跑十里地去青石镇念书了，”柳家村的村长摸着匾额，皱纹里都透着笑，“这得谢墨小哥和周先生，把学堂办到了家门口。”他身后的孩子们背着新做的布书包，书包上绣着灵珠种的图案，是张婶带着妇女们连夜缝的。
墨渊站在西校门口，看着工人往墙上挂黑板，是用矿上的优质青石打磨的，光溜溜的，比镇里学堂的更平整。“这黑板耐用，”他对周先生说，“用个十年八年没问题，孩子们写字也顺手。”
刘石带着徒弟在修学堂的台阶，用的是铺路剩下的边角料，每级台阶都凿了防滑纹。“孩子们小，下雨别滑倒，”他往缝里填细沙，“这台阶得跟石板路一样，扎实。”
王铁匠送来新打的铁环，用来固定窗户。“这铁环淬火了，不生锈，”他把铁环钉在窗框上，“冬天窗户糊上纸，能挡挡寒风，屋里暖和。”路生被他娘抱在怀里，伸手去够窗台上的石笔，小嘴里“咿呀”着，像是想写字。
张婶的摊子摆在西校旁，卖着灵珠种面做的米糕和薄荷茶，给来帮忙的人当点心。“周先生说，西校的课本得跟镇里的一样，”她给孩子们分米糕，“我让娃他爹去府城买，保证不耽误开课。”
晌午，周先生在西校的石板地上摆了张木桌，召集柳家村的家长开会。“开课第一天定在白露，”他指着墙上的课程表，“上午教认字、算术，下午学种地、手艺，咱的学堂，不光教书本，还教过日子的本事。”
家长们纷纷点头，一个种杂粮的老汉说：“能让娃认个字、算个账就行，别像咱，卖粮都怕算错数。”周先生笑着应：“不止这些，还教他们看农书，种出更好的杂粮，将来运到青石镇，卖个好价钱。”
凌恒来送课本和笔墨，是从府城书铺订的，堆在石板上，像座小山。“这是西校的第一笔开销，”他把账本递给周先生，“墨小哥说，往后西校的花费，从货运和石料款里出，不用村里掏一分钱。”
下午，张屠户家的小子带着镇里学堂的学生来帮忙，给西校的窗户糊纸。“这纸是南边来的绵纸，透亮，”他边糊边说，“冬天在屋里能看见外面的石板路，跟在镇里学堂一样。”柳家村的孩子们围着看，眼里满是羡慕。
李郎中背着药箱来西校，在墙角摆了个药柜，放着些常用药。“孩子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不用跑远路，”他指着药柜，“我隔三差五来看看，保证不耽误念书。”
夕阳西下时，西校的一切都收拾妥当，黑板擦得锃亮，课本摆得整齐，石板地上的脚印被扫得干干净净。周先生站在门口，望着远处连绵的村落，“这西校就像个种子，”他对墨渊说，“种在这儿，将来能长出更多希望。”
墨渊点头，看着西校的匾额在暮色里泛着光：“等西校办好了，再往其他村子开分校，让所有村落的孩子都能念书，到时候，石板路连起来的，不只是路，更是一代代有本事的人。”
往回走时，石板路上的灯笼亮了，照着西校的窗户，像颗落在村里的星。王铁匠哼着新调子：“西校开，娃娃来，读书识字，成才材……”路生在他怀里，小手拍着石板，像是在应和。
夜色降临时，西校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石板地上，还留着孩子们用石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墨渊知道，白露那天，这里会响起朗朗的读书声，和石板路上的车辙声、灵壤地的风声一起，谱成新的调子，踏实又昂扬，在西边的村落里，传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