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走廊被夜色笼罩，雨点打在窗棂上，发出断续的声响。
斯内普抱着她一路上楼，斗篷湿透，脚步几乎没有声响。
她的身体轻得不真实，像随时会在空气里散成光。
庞弗雷夫人早就等在医疗翼门口。看到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差点惊出声来。
“梅林在上——”
她立刻指挥小精灵抬下床帘，魔杖一挥，白光照亮整个房间。
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几乎同时赶到。这位常年脸上带着笑意的校长的脸色苍白，银色的胡子沾了水汽，而格林德沃眼底的阴影浓得像墨水。
“她还有气息的……对吧？”格林德沃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微不可察的颤抖。
庞弗雷沉默地检查着，一道又一道诊疗魔咒在空气中闪烁。片刻后，她终于收起魔杖。
“还活着——但她体内的魔力完全消失。彻底的。”
空气在这一刻冷了下去。
“彻底？”邓布利多重复了一遍。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像是……所有的魔力都被时间吸干。她的身体还在，但没有一点残留的魔法流动。”庞弗雷的语气里带着医者特有的冷静，“另外，钻心咒，不止一个——神经系统被反复刺激过，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
格林德沃的拳头紧绷，指节发白。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床上的女孩。那一刻，他的眼神像一座古老的山——静，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斯内普坐在床边，始终一言不发。
他看着她的手，那只曾经拿着拿着月光石研磨成粉末的手，如今冰冷而静止。
他想伸手去碰，却又不敢。
庞弗雷轻声道：“她需要休息，三天之内不准任何人打扰。”
“我留下。”斯内普的声音几乎听不出情绪。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让他留在这儿吧。”
门关上，医疗翼重新陷入安静。
烛火在风里摇曳，照亮她脸上的那道浅浅的伤痕。
斯内普低头，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丝。
那一刻，他几乎听见心脏发出的声响。
“你不该回来的。”他低声说。
“可你偏偏还是回来了。”
火光吞噬了他的影子。
……
三天后，阳光重新洒进医疗翼。
西尔维娅还没醒，但她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庞弗雷夫人实在拗不过一天恨不得来八次的五个人，允许了他们进来探望。
“她听得见你们的声音，”庞弗雷夫人叹了口气，“只是暂时醒不过来。”
于是，五个人轮番守在床边。
赫敏和潘西来的时候带了一整篮文件——她们在谈论小精灵协会的进展。
“已经有超过一半的家养小精灵带上了徽章。”赫敏一边说，一边帮西尔维娅整理被角，“他们还开始自己缝衣服了。”
她的声音带着笑，可是眼角不断有泪水溢出。
潘西轻轻拭去脸上的痕迹：“你应该看看他们戴着徽章的样子，比你还骄傲。”
罗恩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堆甜点。
“我妈妈寄来的。”他讪讪地挠头，“我想，她要是醒了肯定会想吃点甜的。”
庞弗雷夫人在旁边警告他：“放在桌上，不准乱喂病人。”
“我只是准备着。”罗恩小声嘀咕。
德拉科来的时候没带任何东西，只在床边站了很久。
“你可真是麻烦，西尔维娅。”他低声说，“等你醒过来，我让你看看我最近的成绩单。”
他说完，又伸出手，帮她理好额前的碎发。
“你要是醒来再笑我，我就告诉潘西你偷看她信。”
哈利是最后一个来的。
他坐下，看着那张安静的脸，半晌才开口。
“我做梦看见你了，”他低声说，“那天的梦你也在。你跟我说‘不要怕’，可我还是怕。”
“我不知道你怎么活着回来的，西尔……但谢谢。”
他吸了口气，擦了一下眼睛，转过身离开。
门轻轻合上。
……
夜深了。医疗翼只剩下微弱的烛火。
斯内普还坐在她床边，手里拿着那本她的旧手札。那是前天格林德沃给他的，他说那是西尔维娅的东西——或者说是，未来西尔维娅的东西。
手札他已经翻了无数遍，依然什么都看不懂。
他能看懂的只有那些潦草的注脚：
“若时间可逆，愿他仍是我选择的那一刻。”
他指尖轻轻摩挲那一行字，忽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发紧。
窗外的风声像海浪，夜色厚得像要把一切都掩埋。
他起身，重新为她掖好被子。
刚转身准备离开，手腕被轻轻拉住。
“西弗勒斯——”
那声音轻得几乎不真实。
他猛地回头——那双蓝色的眼睛正微微睁开。
她醒了。
“你……”他一时竟说不出话。
她的声音微哑：“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别说话。”他俯身，语气克制到发抖，“你需要休息。”
“那你也别走。”她笑了笑，声音几乎化在气息里，“我怕再睡着……就看不见你了。”
他僵硬了几秒，最后还是坐回床边。
两人之间只隔着那盏烛火。
“我的魔力……”西尔维娅伸出手，指尖在空气中感受着，“是不是彻底没了？”
“是。”
“那我是不是再也不能用魔法？”
“是。”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可我还在，对吧？”
斯内普垂下眼，嗓音低得像叹息。
“是。”
她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那就够了。”
烛火在她指尖微微颤动，映出她苍白的唇角。
“西弗勒斯。”
“嗯？”
“你的名字真好听。”
西尔维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眉眼弯弯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垂着眼，唇线几乎看不出波动，只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窗外风雪停了。夜色安静，连呼吸都变得柔软。
他纠结着，终于还是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真该睡了，西尔维娅。”
“那你呢？”
“我会守着你。”
“直到什么时候？”
“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西尔维娅微微一笑，眼角的泪光被烛火映成金色。
“那你恐怕要守很久。”
她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他仍坐在她身边，一动不动，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
窗外的天色终于亮了，第一缕晨光穿过窗棂，落在她的发间。
斯内普看着她睡颜，金发泛着光泽，她还活着，安静而真实。她的手上的温度还在，他的手仍握着。
像是在向时间证明，他们终于赢了一次。
魔力尽失，可爱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