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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逆转的朱砂 > 第42章 南巡前的绣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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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南巡还有半月,林晚意的绣绷便支在了窗前。绷上绷的是块“春波锦”,她打算绣一幅江南棉田图,等南巡时送给当地的织户作念想。

“娘娘这针脚越发好了。”侍女晚晴捧着丝线进来,见她正用金线勾勒棉株的轮廓,针脚密得像撒了把细沙,“昨日张嬷嬷还说,您画的棉田图谱,比宫里的《农桑要术》还清楚。”

林晚意抬眸笑了笑,指尖捻着金线穿过布面:“书上的字太绕,画出来才好懂。你看这棉桃,得绣得圆滚滚的,才像真的结了籽。”她忽然想起什么,“萧彻的常服料子备好了吗?就用那匹‘同心棉’混纺的浅灰布,低调些。”

“早备妥了,”晚晴把丝线分类摆好,“陛下特意让人在布角绣了朵小棉铃,说是跟娘娘的帕子凑成一对。”

林晚意的脸颊微微发烫。想起前几日他趁她午睡,偷偷在她的棉布帕子上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彻”字,针脚疏得能漏风,却被她宝贝似的收在妆奁最深处。

正想着,萧彻掀帘进来,手里拿着个青瓷瓶:“太医院新制的护手膏,说是加了椰油,对绣活磨出的茧子好。”他走到绣绷旁,看着上面初具雏形的棉田,“这田埂的曲线,像极了种子岛的海岸线。”

“就是照着记忆画的,”林晚意接过瓷瓶,膏体细腻得像融化的脂,“南巡时若能看到这样的棉田,才算没白来。”

萧彻弯腰,看着她手腕上因握针泛起的红痕,伸手替她揉了揉:“别总熬夜绣,赶不上就不带,咱们的心意到了就行。”

“那可不行,”林晚意仰头看他,眼里闪着执拗的光,“当年在七皇子府,我说要让天下人都穿暖,你说‘好,我信你’。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同心棉’,总得让江南的百姓知道,陛下没忘了他们。”

他的心忽然被轻轻撞了一下。想起那年寒冬,她冻得指尖发红,还在灯下缝棉衣,说“这些送给出征的士兵,他们就不会想家了”。那时她的绣工还生涩,却一针一线缝得认真,像在缝一个关于安稳的梦。

“朕让人把南巡路线改了,”萧彻忽然说,“多绕三日,去看看当年你说的‘水患最严重的洼地’。工部说,那里的土壤改良好了,正好种棉。”

林晚意猛地抬头,眼里亮得像落了星:“真的?我就说那里能种!当年看地方志,说那里的水退了之后土肥得很……”

看着她絮絮叨叨的样子,萧彻忽然觉得,所谓的江山万里,或许就是由这样一个个“她惦记的洼地”“他记挂的棉田”组成的。他握住她拿针的手,将护手膏轻轻涂在她指腹的茧上:“等南巡回来,朕陪你在御花园种一片,就按江南的样子,挖水渠,垒田埂,让你日日都能看见。”

绣绷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暖光,棉株的影子投在他的龙袍上,像把两人的影子织在了一起。晚晴识趣地退了出去,殿里只剩下针尖划过布面的“沙沙”声,和彼此浅浅的呼吸。

“对了,”林晚意忽然想起什么,“让户部备些‘同心棉’的种子,南巡时分给百姓。告诉他们,种好了有赏,种不好……再派人教他们。”

“好。”萧彻应着,目光落在她被阳光染成金的发顶,“还要告诉他们,这棉是皇后娘娘亲手试过的,错不了。”

她的脸颊又红了,低头继续绣田埂,却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她发间停留了许久,像在看一件稀世的珍宝。

窗外的风卷着槐花香飘进来,落在绣绷上,与棉香缠在一起。林晚意忽然觉得,这绷上的棉田,早已不止是送给江南百姓的念想,更是她和他一起织的日子——从七皇子府的寒夜,到御书房的晨光,从“各取所需”的合作,到“共赴江南”的默契,一针一线,都藏着比锦绣更绵长的温情。

“等绣好了,”她轻声说,“就挂在江南织造府,让他们照着织,织成帷幔,织成被面,织成天下百姓身上的暖。”

萧彻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她拂去落在绣绷上的槐花瓣。阳光穿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棉田图上,像一对并肩站在田埂上的农人,守着一片正在抽芽的希望。

南巡的龙舟行至江南地界时,两岸已见新绿。林晚意凭栏而立,望着岸边掠过的稻田,忽然指着远处一片刚翻整的土地:“你看,那就是我跟你说的洼地,水退了之后果然亮得像块黑缎子。”

萧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地里还有农人在埋木桩,像是在规划田垄。“工部的人说,这里的土性偏湿,得先挖排水沟,再掺些草木灰,才能种棉。”他递给她一件披风,江风带着水汽,吹得人微凉,“你惦记的事,朕都记着呢。”

林晚意接过披风,指尖触到内里缝的棉絮——是用“同心棉”的边角料填的,软得像揣了团云。“昨日让户部发的棉种,都送到农户手里了?”

“早送了,”萧彻替她系好披风带子,“李知府说,百姓们捧着棉种,比接圣旨还郑重,说‘这是皇后娘娘亲手试过的好东西’。”

她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江风:“当年在七皇子府,我偷偷给农户塞棉籽,还怕被人说‘外戚干政’,如今倒光明正大了。”

“因为你说的对,”萧彻望着她被风吹乱的鬓发,“让百姓穿暖,比什么政论都实在。”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个布包,打开时,里面是块巴掌大的棉布,上面用青线绣着艘小小的龙舟,船帆上歪歪扭扭绣着个“晚”字。

“昨日在船舱里绣的,”他语气里带着点不自然,“针脚糙了些,你……”

林晚意抢过棉布,紧紧攥在手里,指腹摩挲着那歪扭的字,眼眶忽然有些发热。想起当年他第一次给她送帕子,上面连像样的花纹都没有,只绣了个简单的“七”字,却被她当成护身符带了整整三年。

“好看,”她吸了吸鼻子,把棉布塞进怀里,“比任何贡品都好看。”

龙舟行至傍晚,靠岸暂歇。当地的织户代表捧着新织的“春波锦”来见,布上用金线织着棉田与稻浪,边角还绣着几株向日葵,正是林晚意在暖房里提过的样子。

“娘娘画的图谱太细致了,”领头的老织妇激动得声音发颤,“按您说的‘经纬交错法’织,这布又密又软,比丝绸还耐穿!”

林晚意接过布,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忽然想起张嬷嬷说过的话:“织锦如治国,经纬得匀,线得实,才能禁得住风雨。”此刻看着这布上的棉田,忽然觉得,她和萧彻走过的这些年,不也像在织这样一匹布?他是经,她是纬,时而交错,时而并行,终于织出了如今的模样。

萧彻看着她与织妇们说话时眼里的光,忽然对身后的内侍低语几句。片刻后,内侍端来两匹浅灰布,正是用“同心棉”混纺的料子。

“这是朕与皇后的常服料,”萧彻拿起一匹,递到老织妇手里,“你们照着样子织,织好了送到京城,朕给你们题字‘江南织坊’。”

织户们顿时欢呼起来,捧着布料的手都在发抖。林晚意望着岸边燃起的渔火,忽然觉得,这南巡的意义,从来不止是巡视,更是让百姓看见——帝王与皇后,不是住在云端的神仙,而是会惦记他们穿什么、种什么的“自家人”。

夜深时,龙舟泊在江心。林晚意靠在萧彻肩头,看着舱外的月光落在江面上,像铺了层碎银。“你说,十年后再来这里,会不会看见满岸的棉田?”

“会的,”萧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说不定那时,咱们的‘同心棉’已经传到西域了。”

他低头,吻落在她发顶,带着江风与棉香。舱内的烛火摇曳,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像在续写那匹未完的锦——上面有江南的水,有塞北的风,有棉田的绿,有百姓的笑,更有两个人,从七皇子府到龙舟之上,从未松开过的牵绊。

江水流淌,带着舟上的棉香,往更远处去,像在说:这锦绣江山,他们要一起织下去,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