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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景曦看着郑学礼和周围工匠们震惊而炽热的目光,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具体的改良图纸,本宫回去后便会着手绘制,届时会派人送来。郑主事,诸位老师傅,届时还需你们依据实际打造经验,共同参详完善。”

郑学礼激动得胡子都在微微颤抖,他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因兴奋而有些发颤:“公主殿下放心!下官……下官代天下农人,先行谢过殿下!此乃利在千秋之圣德!下官与诸位工匠,定当竭尽全力,仔细钻研,必不辜负殿下所托!”

他身后的工匠头领们也纷纷激动地跪下磕头,七嘴八舌地保证:“公主殿下放心!小人们一定把眼睛擦亮了,骨头榨干了,也要把新农具打出来!”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更轻便却更锋利的犁铧破开沉睡的土地,看到了更高效的镰刀收获沉甸甸的稻穗。这对于一辈子与铁器、与土地间接打交道的他们而言,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荣耀与使命。

离开工学院,郑学礼一行人一直恭送到大门外,目送马车远去,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静。

马车行驶了一段,萧天澈忽然握住杨景曦的手,唇角含笑,眼中带着一丝期待:“曦儿,你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似乎还未曾去过我的王府?”

杨景曦微微一怔,随即莞尔。的确,她大多数时间要么在宫中,要么在自家府邸或忙公务,与萧天澈相约也多是在外或是在公主府,还真没去过睿亲王府。她抬眼看他,眼中带着些许戏谑:“怎么?睿亲王殿下这是要邀我过府一叙?”

“正是。”萧天澈笑得坦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炫耀意味,“我的府邸,总该让未来的女主人去看看。骑马去吧,不远,也方便说话。”他嫌马车速度慢,且想与她更亲近些。

杨景曦从善如流。吩咐车夫自行回府后,萧天澈的亲卫早已牵来了他的骏马“逐风”和一匹温顺漂亮的白色母马“雪影”。萧天澈亲自将杨景曦扶上雪影,自己则利落地翻身上马,两人并辔而行,茯苓和辛夷以及萧天澈的几名亲卫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睿亲王府位于皇城附近的勋贵聚集区,与护国公主府隔了数条街道。府邸占地极广,朱漆大门气派非凡,门前两尊石狮威武雄壮,门楣上“睿亲王府”四个鎏金大字在冬日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然而,踏入王府之后,杨景曦却感受到了一种与门外威严截然不同的氛围。

府内庭院开阔,建筑宏伟大气,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无一不彰显着亲王的规制与品位。但与之形成奇妙融合的,是一种简洁、冷硬、井然有序的军旅气息。

不见过多繁复的花草装饰,路径两旁是修剪得极整齐的常青树木;广场以青石板铺就,平整坚实,可容数百亲卫操练;回廊下悬挂的不是风铃,而是造型古朴的铜制风灯;甚至连空气似乎都比别处更清冷几分,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这里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亲王享乐之所,更像一个随时可以运转起来的军事指挥中心,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主人萧天澈的秉性与经历。

两人刚进入前院,一位身着深灰色锦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便快步迎了上来。他步履稳健,眼神锐利,虽年纪不小,腰板却挺得笔直,见到萧天澈身边竟带着一位容貌绝美、气度非凡的年轻女子,眼中迅速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然与难以掩饰的欣喜。

他恭敬地向萧天澈行礼:“老奴参见王爷。”

然后又极有分寸地向杨景曦躬身,“见过这位贵人。”

萧天澈显然与他极为熟稔,语气亲切地介绍道:“凌伯,不必多礼。这位便是护国公主。”

他又转向杨景曦,声音柔和了许多:“曦儿,这是凌伯,我府上的管家。从我年少时第一次去边境军营历练,凌伯便作为父皇指派的护卫跟着我,后来一直在军中帮我打理事务。前几年在一场遭遇战中为护我受了重伤,腿脚不便再适应军旅,我便让他回京荣养。他却闲不住,定要留在王府替我看着这个家。”

杨景曦闻言,看向凌伯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敬重。这是陪伴萧天澈从青涩走向成熟、在战场上以命相护的老人。她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凌伯,辛苦了。”

凌伯连忙道:“公主折煞老奴了!能伺候王爷,是老奴的本分和福气。”

他悄悄打量着杨景曦,见她虽身份尊贵无比,却无丝毫骄矜之气,眼神清正,态度温和,与自家王爷站在一起更是般配得宛如天人,心中老怀大慰,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王爷,公主殿下,快里面请。老奴这就去吩咐人备茶备膳。”

萧天澈摆摆手:“不必忙,本王带公主随处看看。午膳就在府里用。”

“是,是,老奴这就去准备。”凌伯连声应着,喜滋滋地退下了,脚步似乎都比刚才更轻快了些。

萧天澈便自然地牵起杨景曦的手,带着她在王府里慢慢转悠。

他兴致很高,指点着各处,告诉她哪里是他平日处理公务的书房,哪处是收藏兵器的武库,哪片广场是亲卫操练之地,哪座小楼可以登高望远……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分享自己领域的愉悦和期待她认可的细微紧张。

杨景曦安静地听着,感受着这座府邸无处不在的他的印记,冷硬中透着可靠,简洁中蕴藏着力量,正如他本人一样。

午膳时分,菜肴精致而丰盛,但杨景曦注意到,在一旁伺候布菜的,竟清一色都是面容清秀、动作利落的小厮,不见一个丫鬟。

她微微挑眉,看向萧天澈。萧天澈接收到她的目光,坦然一笑,亲自为她夹了一箸菜,低声道:“军中待惯了,不习惯丫鬟近身伺候。回京开府后,府里便只用小厮和婆子。以后……自然都听你的。”最后一句,带上了明显的笑意和承诺的意味。

杨景曦了然,心中微暖,低头用餐,唇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用罢午膳,两人又散了一会步,不知不觉走到王府后花园的一处僻静角落。虽已是冬季,园中略显萧瑟,但一株粗壮遒劲的老梅树却正傲然绽放,枝头缀满了或深红或粉白的梅花,幽香袭人,在这片冷硬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夺目,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

“好美的梅树!”杨景曦眼前一亮,忍不住拉着萧天澈的手快步走到树下。仰头望去,繁花如云,暗香浮动,阳光透过花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美得令人心醉。

萧天澈仰头望着梅树,目光变得悠远而温和:“这棵老梅,据说已有近百年的树龄。原本不在此处,是当年我初封亲王,开府建衙时,皇兄特意命人从皇家别苑移栽过来的。皇兄说,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傲雪凌霜,品格高洁。他希望我即便身处朝堂,亦能保有军中那份坚韧与风骨,不忘初衷。”

他顿了顿,看向杨景曦,眼中柔情满溢,“这些年,无论我在边境与否,它年年如期盛开,从未失信。如今,我把它送给你。”

杨景曦心中感动,伸手轻轻触碰那冰凉而坚韧的枝干,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岁月力量与深情寄托。她转头看他,眸中映着璀璨的梅花与他的身影,轻声道:“我很喜欢。谢谢你的皇兄,也谢谢你。”

四目相对,情意流转,无需再多言语。萧天澈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杨景曦顺从地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冷梅的幽香与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冬日的阳光变得朦胧而温暖,静静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身后,古老的红梅树繁花似锦,暗香如缕,花瓣偶尔随风轻轻旋落,点缀在他们发间、衣襟上,美得如同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境。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与心跳,以及那株见证着坚韧与承诺、此刻亦见证着他们缱绻深情的百年老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