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林秋生的胶鞋陷在靠山屯村口的烂泥里,刚过白露,东北的雨就带着股子钻骨的凉,把他的帆布背包淋得沉甸甸的。村口那棵老榆树歪歪扭扭地立着,树干上挂着半截褪色的红绸子,风一吹就晃,像个吊死鬼的舌头。他掏出地图比对,确认这就是地址上写的靠山屯——一个连公路都没通到跟前的闭塞村落,也是他这次调查“消失的闯关东后人”的最后一站。

“外来的?”身后传来个沙哑的声音,林秋生回头,看见个穿黑布袄的老太太,脸上的皱纹比老树皮还深,手里挎着个竹篮,篮子里盖着块青布,不知道装着啥。老太太的眼睛很亮,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包,像是能看穿里面的相机和笔记本。“我是城里来的记者,想打听点事儿。”林秋生掏出记者证,老太太扫都没扫,转身往屯子里走:“跟我来吧,屯里就我家还能腾间屋。”

靠山屯比林秋生想象的更破。土坯房一间挨着一间,墙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的黄土,不少屋顶还盖着塑料布,风一吹哗啦啦响。屯子中央有片空场,空场中间孤零零立着一口井,井口用青石板围着,上面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湿漉漉的,像是刚渗过水。井绳是粗麻绳,磨得发亮,在井口的石壁上勒出一道道深痕,像是老井的皱纹。

“那是老井,屯子的根。”老太太指着井说,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敬畏。林秋生注意到,路过井边的村民都绕着走,没人敢正眼瞧,像是那井里藏着什么吃人的东西。“为啥都绕着走?”他问。老太太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夜里别靠近,会出事。”

老太太姓王,丈夫早死,儿子十年前进山打猎就没回来,村里人都叫她王寡妇。她家的土坯房在屯子最西头,屋里摆着个掉漆的木桌,炕上铺着磨得发亮的炕席,墙角堆着些干柴。王寡妇给林秋生倒了碗热水,水是浑浊的黄色,带着股土腥味。“屯里就这水,老井的,喝惯了就好。”她说着,自己先灌了一口。

林秋生捏着碗,没敢喝。他这次来,是因为接到匿名信,说靠山屯这几年总有人莫名其妙消失,都是半夜不见的,连尸体都找不到。信里还说,这些人的消失,都和那口老井有关。“王大娘,屯里这几年是不是有人失踪?”他试探着问。王寡妇手里的碗“哐当”一声磕在炕桌上,脸色瞬间白了:“别问,不该问的别问。”

那天晚上,林秋生被冻醒了。东北的夜来得早,也冷得邪乎,他裹紧了王寡妇给的旧棉被,还是觉得寒气从炕缝里钻进来,冻得骨头疼。窗外传来呜呜的风声,像是有人在哭,还有些细碎的声响,像是脚步声,从院外慢慢挪过来。他悄悄爬起来,扒着窗纸往外看。

月光很暗,把屯子照得灰蒙蒙的。空场上的老井格外显眼,井口冒着一团白雾,不是普通的水蒸气,是浓稠的、奶白色的雾,贴着地面飘,慢慢往四周蔓延。雾气里带着股奇怪的味道,土腥味混着腐朽的气息,顺着窗缝钻进来,呛得林秋生直皱眉。

他看见一个人影从雾里走出来,是个穿蓝布褂子的汉子,走路摇摇晃晃的,像是喝多了。汉子径直走向老井,趴在井口往下看,像是在和井里的什么东西说话。林秋生屏住呼吸,看见汉子突然笑了,笑得很诡异,然后慢慢爬上井台,纵身跳了下去。没有水花声,甚至连呼救声都没有,那汉子就像被井吞噬了一样,瞬间没了踪影。

“扑通”一声,林秋生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王寡妇被惊醒了,披着棉袄跑进来:“咋了?”林秋生指着窗外:“有人跳井了!快去救!”王寡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晚了,救不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林秋生跟着王寡妇去了空场。老井边围了不少村民,脸色都很难看。井台上没有脚印,只有一层薄薄的霜,像是昨晚的雾根本没散。“是李光棍。”有人低声说。李光棍是屯里的酒鬼,无儿无女,昨天下午还在屯口和人吵架,没想到晚上就没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找来长绳,系着筐下井打捞,筐沉下去又上来,空的。反复几次,还是什么都没有。“别捞了,没用。”王寡妇叹了口气,“这几年掉井里的,没一个能捞上来的。”林秋生注意到,村民们的眼神都很躲闪,没人敢提昨晚的雾,也没人敢说李光棍是自己跳下去的。

事情过去三天,屯子里还算平静。林秋生每天都去井边转,白天的老井看着很普通,青石板冰凉,井绳垂在井里,往下看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尝试着和村民搭话,可没人愿意理他,都像是怕被他缠上。只有王寡妇,偶尔会和他说几句屯里的旧事。

“老井有年头了,我嫁过来的时候就有。”王寡妇一边纳鞋底,一边说,“听我婆婆说,民国那时候,屯子里闹瘟疫,死了不少人,都扔井里了,说是能镇住邪气。从那以后,井里就不太平。”林秋生追问:“有啥不太平的?”王寡妇停了手里的活,看了眼窗外:“夜里会有小孩哭,从井里传出来的。”

第四天早上,屯子里炸开了锅。打水的张婶提着水桶跑回来,脸色惨白,手里举着个东西,声音都在抖:“银锁!井里捞上来的银锁!”村民们都围了过去,林秋生也挤了进去。那是枚孩童戴的长命银锁,样式很古旧,表面发黑,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边缘磨得很光滑,像是戴了很多年。

“是从井里打上来的?”林秋生问。张婶点着头,话都说不利索:“我打水的时候,桶刚沉下去,就觉得沉,拉上来一看,这玩意儿就在桶里漂着。”王寡妇凑过来,摸了摸银锁,脸色一下子变了:“这是……这是三十年前赵家娃戴的锁。”

赵家娃是屯里的老故事了。三十年前,屯子里闹饥荒,赵家男人把刚满三岁的娃扔了,自己带着媳妇跑了。有人说娃被狼吃了,也有人说娃掉进老井里了,没人知道真相。王寡妇说,那娃戴的银锁,就是这个样式,是赵家媳妇的陪嫁。

银锁的出现,让屯子里的诡异气氛更浓了。林秋生发现,这几天喝了井水的村民,都有点不对劲。李光棍的邻居刘老汉,原本身体还算硬朗,这几天总坐在家门口,盯着老井发呆,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在说什么。林秋生凑过去听,听见他说:“替我上来……替我上来……”

他把这事告诉了王寡妇。王寡妇叹了口气:“刘老汉喝了井水,怕是被缠上了。”“被谁缠上?”“井里的东西。”王寡妇的声音压得很低,“银锁是引子,喝了井水的人,就成了它的目标。它会叫你的名字,让你替它上来。”林秋生觉得不可思议:“这都是迷信吧?”王寡妇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窗外的老井。

当天夜里,林秋生又被惊醒了。这次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哭声。细细的、软软的,像是小孩的哭声,从井的方向传来,混着风声,格外瘆人。他扒着窗纸看,老井又在冒白雾,比上次更浓,几乎把整个空场都盖住了。

白雾里,他看见刘老汉的身影。刘老汉穿着件黑棉袄,走路的姿势很僵硬,像是被人牵着走。他一步步走向老井,嘴里跟着哭声响着:“替我上来……替我上来……”走到井台边,他毫不犹豫地爬上去,纵身跳了下去,和李光棍一样,没有一点声响。

林秋生浑身发冷,他终于相信,这井里真的有东西。第二天,刘老汉的失踪证实了他的猜测。村民们还是去打捞了,结果和上次一样,什么都没找到。林秋生找到王寡妇,急切地问:“有没有办法能治住井里的东西?”王寡妇摇了摇头:“除非找到当年的真相,不然谁都没办法。”

“屯里有没有老人知道当年的事?”林秋生问。王寡妇想了想:“屯东头的马大爷,他是屯里最老的,当年的事他应该知道。不过他脾气怪,不爱见人。”林秋生决定去找马大爷。马大爷的家在屯子最东头,是间破旧的土坯房,门虚掩着,里面飘出一股草药味。

“进来吧。”屋里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林秋生推开门,看见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炕头抽烟,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眼睛却很有神。“你是城里来的记者?”马大爷先开了口。林秋生点了点头:“我想打听三十年前赵家娃的事,还有老井的事。”

马大爷抽了口烟,烟锅子在炕沿上磕了磕:“该来的总会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往事。“三十年前,饥荒闹得厉害,屯子里没吃的,人都快疯了。赵家男人想跑,可带着娃累赘,就把娃骗到井边,推下去了。”

林秋生愣住了:“真的是被推下去的?”马大爷点了点头:“我亲眼看见的。那娃哭着喊爹,赵家男人心狠,一脚就把娃踹进井里了。娃戴的银锁,就是被他扯下来扔进去的,说是怕被人认出来。”“那井里的哭声,就是赵家娃的?”“是,也不是。”马大爷的声音沉了下去,“井里不止他一个。”

马大爷说,民国闹瘟疫的时候,屯子里死了十几个小孩,都被扔进井里了。赵家娃掉进去后,那些小孩的怨气和他的怨气缠在一起,就成了井里的东西。“它要的不是人命,是替身。”马大爷说,“它被困在井里,冷得很,需要有人替它待在井里,它才能出来。”

“银锁是怎么回事?”林秋生问。“银锁是它的念想,也是它找替身的引子。”马大爷说,“谁喝了井水,谁就会被它盯上,它会在夜里叫你的名字,让你替它上来。”林秋生想起李光棍和刘老汉,他们都喝了井水,也都听到了呼唤。

从马大爷家出来,林秋生心里沉甸甸的。他刚走到空场,就看见一群村民围着老井,吵吵嚷嚷的。走近一看,是个小孩掉进井里了,是张婶的孙子,刚五岁。张婶趴在井台上哭,村民们正忙着打捞。林秋生心里咯噔一下,张婶也喝了井水,难道是被盯上了?

幸运的是,小孩被救上来了,只是呛了几口水,没大碍。张婶抱着孙子哭个不停,嘴里骂着:“都是那该死的井!都是那银锁!”林秋生注意到,小孩的手里,攥着一根头发,黑色的,很长,不像是小孩的。

这件事让林秋生意识到,必须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然还会有人出事。他再次去找马大爷,想问问有没有破解的办法。马大爷这次没绕弯子,直接说:“要想平息怨气,得给井里的东西一个交代。要么,把当年害它的人的尸骨找回来,埋在井边;要么,就找个人自愿下去,替它待在井里。”

“当年害它的人,赵家男人呢?”林秋生问。马大爷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在外面早就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林秋生陷入了沉思,自愿下去,谁会愿意?

接下来的几天,屯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但这种平静让人更不安。林秋生发现,王寡妇最近有点不对劲,总是盯着老井发呆,夜里还会偷偷哭。他问王寡妇怎么了,王寡妇只是摇头,不说实话。

第七天夜里,林秋生被王寡妇的哭声惊醒了。他跑到王寡妇的屋里,看见她坐在炕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个年轻的男人和一个小孩。“这是我男人和我儿子。”王寡妇哽咽着说,“我儿子十年前不是进山打猎失踪的,是掉井里了。”

林秋生愣住了。王寡妇说,十年前,她儿子喝了井水,被井里的东西缠上了,夜里听见呼唤,就自己跳井了。“我一直没说,是怕被屯里人嫌弃。”王寡妇哭着说,“这几天,我也听见呼唤了,它叫我的名字,让我替它上来。”

林秋生心里一紧:“你喝井水了?”王寡妇点了点头:“那天张婶捞上银锁,我好奇,就喝了一口井水,想看看是不是真的会被缠上。”林秋生急了:“有没有办法破解?马大爷说可以找替身,或者……”“没有用。”王寡妇打断他,“我已经决定了,我下去,替它上来,也替我儿子赎罪。”

“不行!”林秋生拉住她,“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有别的办法!”王寡妇摇了摇头,从枕头底下拿出个东西,是枚银锁,和张婶捞上来的很像,但更新一些。“这是我儿子的银锁,我一直带在身上。”她把银锁递给林秋生,“帮我把它和井里的银锁放在一起,就算是给井里的孩子一个交代了。”

当天夜里,王寡妇趁着林秋生睡着,悄悄去了老井边。林秋生醒来发现王寡妇不在,心里一慌,赶紧往井边跑。老井又在冒白雾,雾气里,他看见王寡妇的身影,她正一步步走向井台,嘴里念叨着:“孩子,我来陪你了,别再害人了……”

“王大娘!别跳!”林秋生大喊着冲过去,可已经晚了。王寡妇纵身跳了下去,和之前的人一样,没有一点声响。林秋生趴在井台上,往下喊,只有空荡荡的回声。他想起王寡妇的话,从怀里拿出那枚银锁,扔进了井里。

银锁掉进井里,发出“咚”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井里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这次的哭声不再幽怨,像是带着点委屈,又像是松了口气。白雾慢慢散了,井里的哭声也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林秋生在井边发现了一枚银锁,不是王寡妇儿子的,也不是张婶捞上来的那枚,是一枚全新的银锁,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闪闪发光。他把银锁放在井台上,村民们路过,都看见了,没人敢动。

从那以后,老井再也没有冒过白雾,也没人再听见井里的呼唤。屯子里的人,也渐渐敢靠近老井了,只是打水的时候,都会先往井里看一眼,像是在和井里的东西打招呼。林秋生在屯子里待了一个月,确认没有再有人失踪,才准备离开。

离开的前一天,他去了马大爷家。马大爷坐在炕头,抽着烟,对他说:“井里的怨气散了,但不是因为王寡妇跳下去,是因为你把银锁扔进去了。那些孩子要的不是替身,是关爱,是有人记得他们。”林秋生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井里的怨灵,只是些孤独的孩子,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交代。

林秋生走的那天,屯子里的村民都来送他。张婶给了他一筐鸡蛋,说:“谢谢你,让老井太平了。”林秋生看着远处的老井,井台上的银锁还在,在阳光下闪着光。他知道,靠山屯的故事,还没有结束,老井的传说,还会在屯子里流传下去。

半年后,林秋生收到一封来自靠山屯的信,是马大爷写的。信里说,屯子里的人在井边盖了个小庙,庙里供奉着那枚银锁,每逢过节,都会有人去祭拜。井里的水也变清了,喝起来甜甜的,再也没有过诡异的事情。信的最后,马大爷写了一句话:“人心向善,怨气自消。”

林秋生把信收好,看向窗外。东北的冬天又来了,不知道靠山屯的老井,是不是又被白雪覆盖了。他想起王寡妇,想起那些掉进井里的人,想起井里的银锁和孩子的哭声。他知道,有些故事,会一直流传下去,提醒着人们,要常怀善意,别让孤独的怨灵,在黑暗里,等得太久。

又过了一年,林秋生因为工作原因,再次来到东北。他特意绕路去了靠山屯,想看看那里的变化。屯子里比以前热闹多了,不少人家盖了新砖房,公路也修到了村口。空场上的老井还在,井边的小庙很热闹,有村民在祭拜,香火缭绕。

他看见一个小孩,戴着枚新的长命银锁,在井边玩耍。小孩的母亲走过来,笑着对他说:“这是老井保佑的孩子,屯里人都说,喝了老井的水,孩子能长命百岁。”林秋生笑了笑,看向老井。阳光照在井台上,青石板闪闪发光,井绳垂在井里,井水清澈见底,能看见井底的银锁,在阳光下泛着光。

离开靠山屯的时候,林秋生回头看了一眼。老井静静地立在那里,像是一位守护屯子的老人,见证着这里的悲欢离合。他知道,老井的故事,还会继续流传下去,而那些曾经的怨气,早已被善意化解,变成了守护屯子的力量。

夜里,林秋生住在镇上的旅馆里,梦见了王寡妇,她穿着新的棉袄,笑着对他说:“井里的孩子都很开心,他们有新的银锁了,也有人记得他们了。”他还梦见了那些掉进井里的人,他们都笑着,像是得到了救赎。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很好,林秋生知道,这世上的邪恶,终究会被善意打败,就像靠山屯的老井一样,从锁魂的噩梦,变成了守护的希望。

后来,林秋生把靠山屯的故事写了下来,发表在报纸上。很多人看到了,都被感动了。有人说要去靠山屯看看,也有人说要给井边的小庙捐钱。林秋生没有再去靠山屯,他知道,那里的人们,会用自己的善意,守护着那口老井,守护着那些孤独的灵魂。

东北的冬天很冷,但靠山屯的老井,却永远温暖。因为那里藏着的,不再是怨气,而是人们的善意和牵挂。就像马大爷说的,人心向善,怨气自消。这或许,就是老井给人们的最好启示。

又过了很多年,林秋生已经老了。他偶尔还会想起靠山屯的老井,想起王寡妇,想起那些银锁。他听说,靠山屯的老井成了当地的一个景点,不少人慕名而来,不是为了看诡异的景象,而是为了感受那份善意。井边的小庙还在,香火一直很旺,那枚银锁,也一直供奉在庙里,提醒着人们,要常怀善意,别让孤独的灵魂,在黑暗里徘徊。

林秋生最后一次去靠山屯,是在一个秋天。他拄着拐杖,慢慢走到井边。井台上的银锁还在,在阳光下闪着光。一个小孩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枚新的银锁,对他说:“爷爷,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她说放在井边,能保佑我长命百岁。”林秋生笑了,他知道,靠山屯的故事,还在继续,而那份善意,也会一直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