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料定你会来。张峰开口道,小尊的事不必再忧心。但你现在的模样终非长久之计——凡人天生畏惧强于己身之物。我可以让你恢复常人样貌,当然,本质仍是僵尸。
此事张峰早有过考量,却未真正实践。成败虽难预料,但仍值得一试。若能使玄魁隐匿身份,日后行事必然便利许多。
玄魁眼中倏地闪过光亮。尽管僵尸之躯刀枪不入,但他终究曾是凡人之躯,这个提议令他难以抗拒。
张峰划破掌心,鲜血涌出。血腥味 ** 着玄魁的感官,却意外让他保持清醒。若在往日,这般血气早该诱发凶性,令他扑上来将人吸干。
忽然,张峰察觉血管中有物蠕动。一条白白胖胖的蛊虫自伤口钻出,经过血液滋养竟变得圆润饱满。张峰不禁莞尔:倒是有趣,竟养成这般模样。
他将蛊虫递向玄魁示意吞服。恍惚间,张峰似乎从那张僵硬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嫌弃的神色?
“这法子是有点膈应,但除了我可没人能琢磨出来。你要现在下不了嘴就揣着,想通了再吞。不过赶明儿天亮前,这东西可就废了。”
张峰这手其实挺悬的。自打染了蛊毒,他发觉最后那批蛊虫死活排不干净,索性拿身子当罐子养着。
起初蛊虫疯抢他体内的炁,谁承想后来竟变了性——非但没害他,反成了这副模样。
玄魁攥着蛊虫扭头就走,张峰知道得给他腾地方琢磨。
那帮警察缩着脖子不敢露脸,生怕玄魁杀红眼把他们给捎带上。
蹲了半天没听见动静,这才探头探脑往里摸。怕归怕,可架不住想知道张峰这儿到底唱的是哪出。
瞧他们鹌鹑似的冒头,张峰差点乐出声——又怂又好奇,全写脸上了。
“甭瞎琢磨了,玄魁往后不会再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上都炸开了笑。这几日尽是不顺心,总算听见句敞亮话。
“张道长,刚虽然没瞧明白,但您说玄魁不来了就是大本事!可您咋把自个儿折腾成这样了?我……”
边上的老警察照头就一记暴栗,打得那小警察直发懵。
“就你长嘴了?张道长的安排轮得着你絮叨?”
老警察对张峰恭敬得反常,可张峰还是从他眼里咂摸出点别的——那恭敬底下,分明藏着恨。
这眼神倒让张峰犯嘀咕。不过他懒得深究,这甘甜镇待见他的没几个,恨他的却一抓一大把。那些蠢货总认定是他把镇子搅成这样,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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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峰微笑着叮嘱完警察们,便让他们各自散去。玄魁握着装有蛊虫的器皿回到栖身的洞穴,凝视良久后突然仰头吞下。他明白以现在这副模样别说完成心愿,就连露面都会成为全镇人的眼中钉。
为达目的必须改头换面。玄魁下定决心,哪怕承受再大代价也在所不惜。蛊虫入腹的瞬间,从未体会过的剧痛席卷全身,这位百年僵尸竟发出凄厉的哀嚎。当痛楚褪去时,体内莫名涌动的暖流让他怔住了——这是沉睡百年的生命温度。
抚摸着脸颊新生的肌肤,玄魁声音嘶哑地念着那个名字。此刻他不仅重获新生,更握住了向杨飞云复仇的契机。这笔血债终要清算,盯着身上破旧的衣衫,他知道还差最后一步伪装。
镇上正欢庆着僵尸离去的消息,唯独杨飞云在暗处阴沉着脸。他精心布置的棋局,随着玄魁的消失彻底打乱了。
杨飞云心中充满疑虑,小尊的死只有玄魁知晓,玄魁对小尊如此在意,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不仅玄魁莫名消失的消息令他意外,钟邦竟是五世奇人的传闻更让他震惊。
杨飞云早就算过,要逆天改命,必须先除掉五世奇人。此人是他最大的阻碍,若不及时解决,或许再无翻身之机。对他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几百年才等来一次机会,绝不容错失。
他绝不能接受失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达成目标。
既然如此,多杀一个钟邦也没什么。更何况,除掉钟邦轻而易举,此刻的他已胜券在握。
那群人里,张峰最强,可如今他身陷囹圄,只需安排妥当,取其性命易如反掌。
张峰在牢中 ** ,负责送饭的老警员这次并未离去,而是默默盯着他。
老先生不走,是想看我吃饭,还是等我毒发身亡?
老警员一愣,不知张峰如何识破。
猜透你的心思不难。昨夜提及玄魁会来寻我时,你的眼中毫无惧意,反而透出兴奋——你是盼着他来杀我吧?
有时眼神比言语更直白,张峰便是借此洞察了他的盘算。
既然被揭穿,老警员也不再掩饰——他此行的目的,正是取张峰性命。
老警察目光狠厉地盯着面前的人,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你很机灵,却偏偏要做糊涂事。旁人的死活我不管,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儿子。
说话时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若非眼前这人,他唯一的儿子怎会落得惨死的下场。
张峰闻言却露出困惑的神色。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害过谁,难道是那些警员?可这事分明不是他做的。对方却固执地不肯信他半句话。
那晚驻守山洞的警力里,可有令郎?我反复申辩过,那些人的死与我无关。张峰疲惫地叹息,若你执意认定是我所为,我也百口莫辩。
张峰对此也深感无奈。他做这一切本为保全甘甜镇,那些伤亡并非他所愿。
若能选择,他宁可一个人都不折损,让所有人平安度日。可世间事往往事与愿违,就像这次意外,警员们的牺牲同样令他痛心,却无力挽回。
即便他擅卜会算,也难料事事变迁。有些劫数,确是命数使然。
凶手当然不会认账!局长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自然你说什么都信。可我们这些死者家属的公道,谁来主持?老警察老泪纵横,颤抖着举起配枪,但我定要替我儿讨个说法!
张峰见状急忙劝阻:请三思!令郎之死确实与我无关。您也不愿错杀无辜吧?纵使您认定我是恶人,我也会找出真凶给您交代。
其实张峰要避开这枪并非难事,甚至能轻易 ** 。但他不忍下手——对方终究是个丧子的可怜父亲,这份悲痛他完全理解。
老警察刚要 ** ,却被身后闪出的黑影击昏。
张峰盯着面前的男子,隐约觉得熟悉。愣了许久,他才认出这是玄魁——这副人类模样实在出人意料。
这法子竟真奏效了。玄魁的嗓音沙哑,若小尊还在...你们父子本该...
提及小尊时,他眼底掠过痛楚,又迅速收敛。现在的他已学会隐藏情绪,更明白在某个关键前提达成前,必须隐匿身份。今日冒险现身,只为与张峰商议要事。
恩公大德,玄魁舍命难报。他突然双膝跪地,三个响头震得地面闷响,但凡能为小尊...这条命您随时拿去。
这位生前宁死不跪的王爷,如今将尊严碾碎在尘土里。
第五百零你这样子反倒叫人不习惯。张峰摩挲着下巴,虽说摆脱了僵尸身份,可记住——除了我,永远别让第二个人知道 ** 。杨飞云那条毒蛇正等着揪你尾巴。
他瞥见玄魁颈侧未消退的尸斑。新生固然可喜,但要彻底...还差得远。
杨飞云像秃鹫般盯着镇上新面孔。
我会成为他的噩梦。玄魁指节咔咔作响,哪怕追到十八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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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魁的内心早已被一个执念填满—— ** 那个人。他无法容忍这样的屈辱,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的目标。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学会隐藏自己的身份。
张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头:“你有这份觉悟很好,可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看看你的发型,别人一眼就能认出你是谁。”
玄魁摸了摸脑后那根显眼的大辫子,自己也觉得滑稽。即便不被认出是僵尸,这副模样也足够引人侧目。
“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他低声说道,“头发长不回来,不如全部剃光,装成和尚。虽然是假的,但至少能掩人耳目。况且……我也想借这个身份修行,为我儿子祈福。”提到小尊,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那个两世惨死的孩子。
张峰笑了:“那以后就叫你孔雀吧,孔雀大师,挺合适的。反正你也打算靠这个身份周旋,对你只有好处。”
这名字他并非随意取的。记忆中,玄魁的确曾在未来以“孔雀大师”之名名噪一时。虽是僵尸,却与佛门渊源颇深,若能潜心修行,或许能成就一段另类的传奇。
玄魁合十行礼,语气认真:“多谢恩公赐名。从今往后,我就叫孔雀大师了。若非您的指点,我或许永远都是只浑浑噩噩的僵尸,迟早被人铲除……我曾失去理智,造下杀孽,今后定会为他们诵经超度,助他们早登极乐。”
张峰微微点头。此刻的玄魁虽仍是僵尸之躯,但言行举止间已有几分高僧的气度。或许……他无意中真的改变了一个存在的命运。
**甘甜镇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那股如定时 ** 般积压的怨气,令整个镇子笼罩在不安之中。
毛小方焦头烂额,一心想证明张峰与警察、小尊之死无关。可证据难寻,受害者的家属又不断上门滋扰,连道观都难得安宁。
门外站着一名僧人,他身着朴素的僧袍,眉目间透着几分超然。毛小方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心中暗自揣测其来意。
贫僧路过此地,听闻毛道长方术高深,特来拜会。僧人的语调平静无波,目光却若有深意地掠过一旁的阿帆。
阿帆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目光的变化,下意识往师父身后挪了半步。他注意到僧人右手食指戴着枚样式古怪的铜戒指,戒面上刻着模糊的符文。
毛小方抬手作揖,指尖不着痕迹地在袖中结了个护身诀。他忽然发现僧人的影子在夕阳下竟比常人要淡几分,如同水墨画中被水洇开的痕迹,模糊地映在地面上。
毛小方凝视着面前的老和尚,直觉告诉他此人来历不一般。尽管对方活人模样,但周身萦绕的那股尸气却遮掩不住——这分明是长期与尸鬼为伴才会沾染的气息。
贫僧冒昧叨扰,实为寻毛道长而来。
孔雀双手合十,说话时眉眼低垂。这般恭敬态度反而让毛小方暗自警惕,他们素未谋面,对方却一副熟稔模样。
大师认得贫道?毛小方拂尘轻扫,恕我眼拙,似乎不曾与大师有过交集。
檀香在静室里袅袅浮动。孔雀忽然扯动嘴角,露出个极不自然的笑容。那笑容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开面皮,看得人后颈发凉。
张峰道友与贫僧颇有渊源。孔雀的嗓音沙哑如磨砂,听闻他身陷囹圄,特来与毛道长共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