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洵洲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呼吸,试图冷静下来。
冷静,司洵洲,你必须冷静! 他在心里对自己嘶吼。
他猛地想起家里的监控!手指颤抖着点开手机上的监控App,快速回放。画面显示,就在他回来前不到半小时,林薇自己打开了门,脚步还有些微跛,但确实是自己走了出去。
看到她是自己离开的,司洵洲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他立刻冲出公寓,来到对面林薇家门口。他几乎没有犹豫,快速输入了密码——,她的生日。门锁应声而开。
客厅里静悄悄的,她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屏幕还亮着。
就在这时,浴室方向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水声……
这个声音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个冰冷而恐怖的画面猛地撞进他的脑海。
他颤抖着走到浴室门口。
“薇薇?你在里面吗?”他提高声音,朝着浴室方向喊道。
没有回应,只有持续的水声。
他在心里默数,每一个数字都像重锤敲在心上:
三……
二……
一!
他用尽全身力气,侧身猛地撞向浴室门!门锁发出一声脆响,弹开了。
“啊——!”伴随着门被撞开的巨响,是林薇受到惊吓的尖叫。她正坐在浴室里特意放置的塑料凳上冲洗,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吓得猛地起身,脚下一滑,直接从凳子上跌倒在地,吃痛地闷哼一声。
司洵洲眼前只有她摔倒的身影,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蹲下身急切地想要扶起她:“薇薇!你没事吧?!”
回应他的,是带着羞愤和疼痛的一巴掌,清脆地落在他脸上。
“你干什么呀?!”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怒火,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蜷缩起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眼前真实的景象,终于将司洵洲从噩梦般的臆想中拽了出来。
他这才意识到,林薇是在洗澡,温热的水流还在喷洒,氤氲的蒸汽中,她浑身赤裸,肌肤因为热气和惊吓泛着粉色。
司洵洲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开头,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根都烧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对、对不起!薇薇!我不是故意的!我在门口喊你,你没回应,我只听到水声……我、我怕你出事……就像……就像……”
林薇又气又窘,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地上,咬着唇:“拜托!我在洗澡!水声那么大怎么可能听得到你喊我?!麻烦你,帮我把浴巾递过来!”
司洵洲慌乱地“哦”了一声,紧闭着眼睛,凭感觉摸索到毛巾架,扯下浴巾,胡乱地朝她的方向递过去。
林薇一把抓过浴巾,迅速将自己裹紧,这才带着怒气低吼:“快出去!我要穿衣服!”
司洵洲依旧紧闭着眼,像个盲人一样,手足无措地摸索着向外退,差点被门框绊倒,狼狈不堪地退出了浴室,并反手带上了门。
他靠在门边的墙上,心脏仍在狂跳,一半是后怕,一半是极度的尴尬和自责。
过了一会儿,林薇穿好了家居服,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脸上的怒气消了一些,但依旧板着脸,走到沙发边坐下。
“我都三天没洗澡了,感觉身上都要腌入味了。”她没好气地解释,指了指自己的脚,“而且你看,脚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好得差不多了,不影响站着冲洗了。我就想着回自己家好好洗个澡,手机忘在客厅了没听见。”
司洵洲站在一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声音沙哑:“对不起,薇薇,我……我只是太紧张了。”
林薇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的气恼渐渐被一种疑惑取代。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他:“司洵洲,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密码?”
司洵洲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蜷缩起来,指节微微颤抖。
客厅里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林薇没有再逼问,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沙发空位。司洵洲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坐了过去。
林薇伸出手,轻轻地覆盖在他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大手上。她的掌心温暖而柔软,带着刚沐浴后的湿润和馨香。
“司洵洲,”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很柔,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那眼神清澈而坦诚:“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为什么好像……总是觉得我会突然消失一样?告诉我,好吗?”
......
西城支队长李铭带着队员推开了“阳光幼儿园”的大门。园内静悄悄的,教室的玻璃窗上还贴着孩子们手绘的笑脸。
“王园长,麻烦把陈悦老师的办公位指给我们看,另外,我们需要和她平时接触最多的同事聊聊。”李铭的声音低沉,目光扫过走廊里的教师照片墙——陈悦的照片笑得眉眼弯弯,扎着简单的马尾,胸前别着枚小雏菊胸针。
王园长点点头,领着他们走进大班的休息室。陈悦的办公桌在角落,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文件夹按科目分类摆放整齐,笔筒里插着几支卡通图案的铅笔,桌角放着一盆小小的多肉,叶片饱满翠绿。
“陈老师平时很细心,对孩子们特别有耐心,从来没跟谁红过脸。”旁边的张老师红着眼眶说,“不过上周三下午,我看到她在走廊里接电话,情绪好像不太好,挂了电话还偷偷抹眼泪,问她怎么了,她只说家里有点事。”
李铭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每个孩子都是坠落人间的小天使。”他轻轻翻开,里面除了教学计划,还夹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串日期和地点,最近的一个是“10月18日,城南公园”。“这串日期是什么意思?她平时会去城南公园吗?”李铭问。张老师摇摇头:“没听她说过,她周末一般都是回家陪父母的。”队员立刻用相机拍下便签,又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收好,准备带回队里进一步分析。
与此同时,海丰支队长孙斌正坐在陈悦家的客厅里。老式的红木家具擦得发亮,墙上挂着陈悦和父母的合影,照片里的她依偎在父母身边,笑容灿烂。
陈悦的母亲哭得几乎晕厥,父亲坐在一旁,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警官同志,小悦从小就懂事,怎么会出这种事……”陈父的声音哽咽,“她上周六还回家吃饭,说幼儿园最近要搞亲子活动,让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看,热闹热闹。”
孙斌递过一杯热水,轻声安慰:“叔叔阿姨,你们别太难过,我们一定会尽快查出真相。陈悦最近有没有跟你们提过认识什么新朋友,或者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陈母缓了缓,抽噎着说:“她倒是提过,说前段时间有个男人总在幼儿园门口等她,说是她的高中同学,想跟她处对象,可小悦说对他没印象,一直没理他。”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有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孙斌追问。
“个子挺高的,戴个黑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没说名字,小悦说他总跟着她,她都有点害怕了。”
队员在陈悦的卧室里搜查,衣柜里的衣服大多是素雅的款式,梳妆台上摆着几样简单的护肤品,抽屉里放着一个首饰盒,里面只有一条银项链。
忽然,队员在床底发现了一个被压在箱子下的信封,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朵干枯的白色鸢尾花,花瓣边缘有些破损,和前几起案发现场的花一模一样。“孙队,你看这个!”
此时,李铭那边已经调取了幼儿园门口的监控,发现10月18日下午,确实有一个穿深色外套、戴黑框眼镜的男人在门口徘徊,直到陈悦下班走出幼儿园,他才跟了上去。
“立刻把监控里的男人图像发给孙队,另外,查一下陈悦的高中同学名单,重点排查符合特征的人。”李铭对着对讲机吩咐。
孙斌收到图像后,立刻拿给陈父陈母辨认。“就是他!就是这个男人!”陈母指着屏幕,情绪激动,“小悦说的就是他!”
孙斌立刻下令:“通知各辖区派出所,全力排查这个男人的行踪,另外,联系技术科,对那朵白色鸢尾花和便签进行痕迹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