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惨绿的光在货架阴影里抽搐。墙上霉斑被幽蓝倒计时染得忽明忽暗：73%…72%…数字每跳一下，卡死的排风扇就嗡一声，震得沈心怡后颈那块灼痛直往枕骨里钻。冻裂的指尖在战术包夹层里抠，只摸到电容烧毁后的碎渣，黏糊糊沾一手。“耗干了。”这话劈在凝固的酸臭空气里，砸得她自己耳朵嗡鸣。
陆小凡瘫在靛蓝黏液浸透的纸箱堆上，断腿绷带早成了血和冷冻液凝成的硬壳。“坟头蹦迪…蹦塌了台…”血沫子混着咳喘溅在幽光里，喉结滚着咽下铁锈味，“高远那孙子…递炸药包倒勤快。”浑浊眼珠死钉着货架深处挂的冰溜子，融化的水正一滴、一滴，往他脖梗里钻。
油腻地面打旋的铜盒残骸猛地爆出噪点。蜂巢裂缝滋啦作响，高远那张碎像素脸从霉变墙皮上剥落下来。“信道过载…非我能控。”电子音裹着0.3秒延迟，像钝刀子刮骨头，“清道夫嗅探加压…喘气都费劲。”投影边缘剥落处，噪点聚了散，散了聚，隐隐浮出点波浪纹。
沈心怡指甲刮过铜盒熔毁的焊点，烫得指腹一缩。“喘气？”她嗓子眼发紧，烧灼的视野里那片血红网格正裹着陆小凡兄长的识别码残影，“mF039通道…谁塞的求救信号？”货架阴影突然拉长扭曲，噪点在她视网膜上聚成个模糊人影——蜷着的，指甲抠进水泥地缝的姿势，和陆小凡档案里那张现场照片重叠了。
陆小凡牙龈咬得咯咯响，染血的拳头砸向纸箱：“诈尸还挑时辰？！”断腿断面肌肉猛地痉挛，牵动碎骨，痛得他浑身筛糠似的抖。高远投影晃了晃，像素嘴角扯出非人弧度：“零点三度的缝…不留活路么。”空调外机架那点监控红芒迟滞半拍才亮起，暗得像垂死的虫。
舌尖溃疡被后槽牙碾得刺痛。父亲改装铜盒的焊点硌着掌心，视网膜残留着波浪纹的灼印。“活路埋坑里？”嘶哑的声音劈开酸臭空气，“清道夫黏液…dNA标记带波浪纹。”倒计时幽光跳成刺目的61%，货架深处传来黏液挤压管道的咕唧声，紧接着是金属铰链被腐蚀的细微嘶啦声，刺耳得很。
像素脸剥落的碎屑更多了。“校正者咬死物证零七…”电流杂音吞掉半句话，高远手指虚点，油腻地面的裂纹突然被一层幽蓝AR投影覆盖，蜿蜒成运输车轨迹图，“车队改道三次…就为埋你们！”投影猛地倾斜，脖颈后一道新鲜灼痕暴露在幽光下——边缘锯齿状，混着渗出的组织液。
沈心怡脊椎窜过电击般的麻。“你脖颈！”她声音卡在喉咙里。高远的像素手指却虚指向排风栅栏外：“镜州控制系统…烂透了。”霓虹光穿透栅栏，把他脸上的噪点割成流动的血条，“李建国刚被督察带离控制室…赵伟腕骨钉着定位器…”杂音里混进半丝压抑的抽气，短促得几乎听不见。
陆小凡浑浊眼珠死死钉住那道灼伤。“苦肉计？”染血指尖神经质地抠着纸箱发霉的边角，指甲缝里塞满黑绿的霉斑，“你丫挨刀…清道夫倒歇菜了？”货架顶积灰簌簌往下掉，远处防爆装甲车履带碾冰层的闷响贴着地面滚过来。沈心怡猛地揪住陆小凡后领往氨水桶后面拖，扫描白光“唰”地削过冷库铁门顶上，带起的风刮得头皮发凉。
黑暗吞噬一切，只剩倒计时幽光在门缝底下那滩黏液上跳动：49%…48%…高远失真的嗓音挤进排风扇的嘶鸣：“金属戒…该擦擦了。”沈心怡冻僵的指尖狠狠按在铜盒残骸上——父亲改装的那个点突突狂震！幽蓝网格瞬间炸开铺满墙面，裹住噪点翻涌的投影！波浪纹烙痕在蓝光里疯狂扭曲、拉长，最终定格成戒指内圈荆棘缠绕的凹槽。
“局长戒指…”血腥味从喉咙深处漫上来。陆小凡突然蜷成一团咳笑起来，笑得呛出血沫子：“当鬼的…被阎王点了卯…”断腿渗出的血痕在冰冷地面蜿蜒，蛇一样爬向门口。门缝底下，那绺靛蓝黏液悄无声息往里渗，在幽光里鼓胀着透明的泡。沈心怡染血的指甲抠进锈蚀的氨水桶铁皮边，指关节绷得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