氨水味儿混着锈腥气直往喉咙里钻。应急灯惨绿的光抽搐着，照得门缝底下那滩靛蓝黏液跟活物似的，鼓胀的透明气泡“啵”地裂开一个，紧跟着又冒出俩新的。陆小凡瘫在霉烂纸箱堆里，断腿抽得跟通了电似的，肋骨折茬顶着肺，喘气都带着血沫子嘶啦响。浑浊眼珠死盯着墙缝渗出的幽蓝数字——41%，排风扇“嗡”一声震动，霉灰簌簌砸进他脖子。“清道夫…啃门框呢…”每个字都裹着血腥味儿往外蹦。
沈心怡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铁皮书架，脊柱那块灼痛炸得视网膜血红一片。指尖抠着铜盒熔毁的焊点，烫得皮肉滋啦响。“高远…”砂纸嗓子磨出了血腥，“浪纹…戒指凹槽对上了…”她指缝里还黏着那点冻裂的痂。
“操！”陆小凡咳着笑出声，血点子溅在幽绿光晕里，“他挨刀…清道夫就歇菜？蒙鬼呢！”牙龈狠狠碾着舌尖溃疡，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在嘴里漫开。染血的指头抠进纸箱发霉的边角，指甲缝立刻塞满了腥臭的黑绿霉斑。
油腻墙面噪点“滋啦”剥落。高远那张碎像素脸晃了出来，脖颈锯齿状的灼痕还渗着亮晶晶的组织液。“信噪比…跌穿阈值了…”电子音裹着0.3秒延迟，钝刀子刮骨头似的。“李建国腕骨钉着定位器…赵伟督察组眼皮底下签了搜查令…”电流杂音里突然挤进半丝抽气，短得抓不住。像素手指虚划，油污地面裂开的蛛网纹“唰”地覆上层幽蓝AR网格——货运塔泵站结构图狰狞地摊开，核心区标着个刺眼的荆棘钟楼虚影，裂痕深处，0.3度偏移角幽灵般闪过。
“零点三度的缝…”陆小凡肋骨折端狠狠刺进肺叶，眼前猛地一黑——大哥蜷在黑巷血泊里的幻影又糊了上来，断断续续的嘟囔混着酒气在神经里烧：“狗屁活路…埋咱的坑！”他甩甩头，想把那影子甩掉，断腿痉挛得更厉害了。“老塔顶楼…环形探照灯盲区十一秒…货运电梯气阀泄压间隙…”染血手掌“啪”地拍向黏液鼓胀的地面，靛蓝浆液溅开。指甲在冰冷黏滑的表面狠抠，歪歪扭扭划出路线。“秃鹫那孙子上茅房都他妈卡秒！”
“mF043…”沈心怡视野里血红网格旋转得几乎要撕裂，冻裂的指尖悬在半空，父亲改装焊点在她掌心突突狂震。“带宽扛不住…”铜盒残骸烫得她神经一跳一跳。“Y轴抽不动…校正者锁死了物理层。”
“抽个屁！”陆小凡啐出口带血的唾沫，喉骨震动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硬吃漩涡缝！”他染血指头戳向AR网格边缘黯淡的锈蚀管道标识。“淤塞指令流…给它塞满黄书验证码…噎死丫的！”
冷库铁门铰链“吱呀”一声呻吟，门外黏液挤压的咕唧声停了0.3秒。冻僵的手指扯开战术包夹层，电容碎渣黏糊糊沾了一手，高远诱导过载的焦糊味还没散。沈心怡摸出半块爬满霉斑的电路板。“伪造…守卫生物信号…”冻裂的手指刚摸上去，视网膜猛地爆开一片血雾，视野瞬间坍缩成针尖大的光点。根本看不清焊点在哪，全凭肌肉记忆把裸铜线往灼痛最烈的方向死命摁下去——“滋啦！”静电火花在黑暗里炸开，灼得指尖一缩。
幽蓝噪点在墙面聚成守卫巡逻的虚影，僵硬地走了两步，“滋啦”一声散成漫天雪花。“信号…漂成鬼了…”“漂才好！”陆小凡咳着狞笑，血沫子挂在嘴角。“高远那孙子…不就爱钻漂移缝？”像素脸突然剥落一大块，露出底下波浪纹的基底。“清道夫波浪纹工艺…”沈心怡嗓子发紧，脊柱的蓝光又窜了上来，“开始活性化了么？”冷链区扫描报告里那串诡异的能量读数突然闪过脑海。高远电子音陡然掺进冰碴子：“秃鹫挖的坑…老子递铁锨！”幽蓝网格突然倾斜，货运塔外围闪过几段淤塞的数据支流标识——渡鸦发令的“炕头”。他失真笑声刺得耳膜疼：“耗子药…够劲儿吧？”
“mF043启动…核心钟楼得塌…”投影脖颈灼痕“噼啪”爆开一簇刺眼的电火花。“记得…三年前气象局地磁暴报告么？”电弧在他灼伤的脖颈上疯狂跳跃。“这次掀的…是人工天灵盖！”排风扇“嗡”地拔高啸叫！应急灯惨绿光疯狂频闪！
门缝底下那滩靛蓝黏液突然爆开！几十个透明泡泡“啵啵”炸裂成靛蓝浆箭，天花板瞬间滴满黏液，铁皮书架被腐蚀得“嗤嗤”冒白烟！“咬钩了——！”陆小凡染血拳头砸向旁边的氨水桶。铁皮“哐当”巨响震得整个冷库都在晃！沈心怡脊柱炸出蓝光，视野血红网格坍缩成针尖大的光点。凭着记忆方位一脚踹开氨水桶，嘶声吼：“爬！”染血手指胡乱抓住陆小凡的衣角，使出吃奶的劲儿往通风栅栏豁口方向死命拖拽！腐臭寒风混着霓虹绿光劈头盖脸浇下。筒子楼后巷，黏液化成的浆箭正把垃圾箱腐蚀得滋滋冒烟。
冻裂的手指抠着排水管锈痂往上爬。陆小凡断腿拖在污冰上，骨头茬刮擦地面的声音混着压抑的咳血声。高远碎成渣的电子音最后挤进呼啸的风里：“金属戒…该擦了…”陆小凡咳着血沫咧嘴——靛蓝黏液正顺着破烂裤管往上爬，刚才拍地时沾满浆液的手指间，幽蓝AR戒指投影的荆棘纹路在黏液表面骤然浮现0.3秒，又迅速消失。
沈心怡视野坍缩成一条狭长血红的隧道。“货梯…气阀…”货运塔环形探照灯刺目的红光“唰”地扫过脚底，灼热气流烤化了裤脚凝结的冰碴。幽蓝倒计时在视网膜边缘疯狂跳动着，定格在刺目的19%。城市东南方向，那片永不结痂的红光深处，荆棘钟楼狰狞的轮廓在汹涌的数据湍流中一闪而过，瞬间又沉入了虚假霓虹的泥沼深处。冰冷的污水顺着陆小凡破烂的裤管往下淌，断腿拖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混着血丝和靛蓝黏液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