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之境的霞光在混沌虚空中尚未散尽,我已立于第十一重大千世界的本源裂隙前。这道裂隙是开辟世界时特意留下的,深不见底,内部翻滚着足以撕碎传奇境强者的混沌罡风,更弥漫着三千至高法则都无法压制的湮灭之力——这里,便是我为自己选择的“死地”。
登临生死之境,需以生死为引,破而后立。这境界凌驾于三千至高法则之上,不尊天道,不循混沌,只以“生”与“死”的本源为基。寻常修行者避死如避虎,而我要做的,是主动踏入死地,在湮灭的边缘,触摸那层凌驾于一切法则之上的玄妙。
“三千法则,皆有桎梏。”我望着裂隙中狂暴的罡风,低声自语。过往参悟的天极、地极、人极,乃至融合全极成就的究极,终究跳不出法则的框架。而生死之境,是要让自身成为“生”与“死”的本身,让法则为我所用,而非被法则束缚。
深吸一口气,我散去周身所有护体罡气,连传奇之剑的虚影都收敛于识海最深处。此刻的我,如同一介凡胎,赤身暴露在裂隙的湮灭之力中。
“嗤——”
刚踏入裂隙范围,皮肤便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湮灭之力如附骨之蛆,顺着毛孔钻入体内,所过之处,经脉寸寸断裂,血肉开始消融。我强忍着剧痛,继续向裂隙深处走去,每一步都踩在罡风的刀刃上,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这便是“置死”的第一步——舍弃所有外在力量,以肉身与神魂直面湮灭,让“死”的阴影彻底笼罩自身。
裂隙深处,光线完全消失,只有湮灭之力化作的黑丝在飞舞。它们缠绕上我的四肢,开始侵蚀神魂。识海中,史诗印记剧烈闪烁,诸天生灵的意志在呐喊,试图驱散这股死亡气息。但我死死压制住这股力量——要触发生死之境,必先让神魂体验“真正的死亡”。
“轰!”
黑色丝线猛地刺入识海,如万千钢针穿刺灵魂。过往的记忆开始破碎:师尊时辰在时间长河中对弈的身影、黄天与钧天在三十三重天的对峙、太初位面与魔族厮杀的惨烈……所有画面都在湮灭之力的侵蚀下化作齑粉。神魂仿佛被投入熔炉,在剧痛中收缩、凝固,最后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那是“我”的本源,是即便记忆消散也无法磨灭的存在。
就在这时,湮灭之力达到了顶峰。肉身彻底消融,化作一缕青烟;神魂的微光也开始闪烁不定,随时可能熄灭。这是真正的“死地”——肉身无存,神魂将灭,连轮回的可能都被湮灭之力断绝。
“生,何为生?死,何为死?”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我抛出了最后的疑问。这不是问诸天法则,也不是问混沌本源,而是问那缕即将熄灭的本源之光。
微光摇曳,竟在湮灭之力的中心,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生机。那是肉身消融时,一滴精血裹挟着混沌本源,沉入裂隙底部;是神魂破碎时,史诗印记中最坚韧的一缕生灵意志,死死攀附着本源之光;是“我”的意志从未屈服——即便身处死地,也从未放弃“生”的可能。
这丝生机如燎原之火,在湮灭的废墟中骤然爆发!
沉入裂隙底部的精血,在混沌本源的滋养下,开始重组肉身。这一次的躯体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以“生”与“死”为骨,以湮灭之力与生机为肤。经脉中流淌的不再是灵力,而是生与死的交融之气,时而如寒冰刺骨(死),时而如烈火焚心(生),却又在碰撞中达成完美的平衡。
识海中,那缕生灵意志与本源之光结合,破碎的记忆不再重组,而是化作点点星屑,融入神魂的每一寸。此刻的神魂,既包含着“死”的沉寂,又蕴藏着“生”的灵动,能清晰地感知到裂隙中每一道湮灭之力的轨迹,也能听见三千世界外,一株新苗破土而出的脆响。
“原来如此……”
意识彻底清明的刹那,我明白了生死之境的真谛。它不是凌驾于三千法则之上的“力量”,而是超越法则的“状态”——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两者并非对立,而是同一本源的两面。就像这裂隙中的湮灭之力,看似是死的极致,却能催生出新的生机;就像过往的每一次破碎,都在为更强大的重组铺路。
我缓缓“站”起身,此刻已无肉身之形,却又无处不在。伸手一挥,裂隙中的湮灭之力温顺地退向两侧,罡风化作绕指柔;抬眸望去,能穿透时空乱流,看到魔界大殿中混沌魔龙骤缩的瞳孔,也能望见师尊时辰的道场里,那株九叶定魂草正散发着柔和的光。
生死之境,成了。
这境界无需刻意运转力量,因为“生”与“死”的法则已与我融为一体。我可以让枯萎的草木瞬间绽放(生),也能让盛开的繁花刹那凋零(死);可以让破碎的神魂重聚(生),也能让顽固的执念湮灭(死)。三千至高法则在我面前,如孩童手中的玩具,可引动,可改写,可寂灭。
但我没有停留,转身向裂隙外走去。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这一次,皮肤泛着生与死交织的淡淡光晕,眼眸中既有死寂的深邃,又有生机的灵动。
踏出裂隙的刹那,第十一重大千世界的法则齐齐共鸣,天空降下生之甘霖,大地涌出死之幽泉,两者交融,在山巅汇成一汪阴阳鱼状的湖泊。
我低头望着湖面中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至死地而后生,方知生死无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