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县府衙内,烛火通明。周景昭与核心幕僚正在商议如何利用擒获爨崇道这一契机,进行下一步的谋划。牢狱密谈之后,周景昭对潜在的敌人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也坚定了其主动出击的决心。
周景昭率先开口,目光锐利,“爨崇道虽已成擒,然其背后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等他们暗中窥伺,不如我们主动引蛇出洞。”
他看向卫风,“卫风,将爨崇道被秘密关押在城西旧粮仓改建的临时囚牢的消息,通过‘澄心斋’掌控的隐秘渠道,巧妙散播出去。尤其要强调,因公审大会在即,守卫力量虽看似森严,但注意力可能被分散。”
齐逸抚须接口,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殿下此计大妙。消息散出,需有时效。两日后的公审大会,全城目光汇聚校场,正是防卫看似内紧外松之时,亦是那些宵小自以为有机可乘之刻。彼时动手,可能性最大。”
谢长歌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更为周详的收网策略:“若行此计,当分三层布防,方能万无一失,且可图长远之利。”
他详细阐述道:“第一层,为明饵。由徐破虏将军麾下精锐,明火执仗,重兵布防于旧粮仓外围,做出严密守卫之姿态。此层目的,在于彰显实力,亦在于消耗、阻滞来犯之敌,迫其显形。”
“第二层,为杀招。由狄绾将军率领‘翎羽营’神射手,秘密占据旧粮仓四周制高点,以强弓劲弩覆盖。待敌陷入重围,或欲强行突破时,予以致命打击。此层旨在歼灭其有生力量,打掉其锐气。”
“第三层,为暗线。由卫风将军的斥候营好手,混入周边街巷民宅,暗中监控。一旦战斗爆发,不必急于参战,重点在于识别敌首,若遇顽强或狡诈之徒,可故意网开一面,纵其逃脱,然后派精锐好手暗中尾随,顺藤摸瓜,直捣其巢穴,以期擒获首脑,厘清其背后网络。”
狄昭闻言,击节赞叹:“谢先生此策,环环相扣,可谓老成谋国!明暗结合,既保无虞,亦放长线钓大鱼。末将以为可行!”
周景昭仔细听完,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好!就依鸣远先生之策!徐破虏、狄绾、卫风,三位将军即刻按此方略秘密部署,务求精准,不得走漏风声!”
“末将遵命!”三将肃然领命,立刻出府安排。
就在此时,卫风似乎想起一事,补充禀报道:“殿下,还有一事。据斥候营近日在市井暗中查探,发现有几家背景复杂的粮商、盐商,正在暗中串联,似有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之意,甚至放出风声,想以此要挟王府,换取专营特权。”
话音刚落,性情刚直的徐破虏立刻瞪眼,声如洪钟:“他娘的!这帮奸商!敢在这时候兴风作浪?殿下,给末将一队兵,直接把他们的仓库抄了!看他们还敢不敢耍花样!” 他这直来直去的提议,引得众人一阵莞尔。
周景昭也笑了起来,摆摆手:“徐将军稍安勿躁。抢,是肯定要‘抢’的,但不能用刀兵去抢,要用脑子去抢。刀兵一开,容易惊扰百姓,也落人口实。我们要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心甘情愿地把粮食和盐巴吐出来。”
他目光转向帐下的智囊团:“诸位先生,对此有何高见?”
谢长歌捻须微笑,率先开口,以法、势定基调:“殿下所言极是。对付此等奸商,当以王道辅以谋略。臣以为,可立即颁布《平抑物价令》,严申不得囤积居奇,违者重罚,并公布官仓存粮数目,稳定民心,此为先声夺人,占住大义名分。同时,可动用府库银钱,设立‘平粜官铺’,以低于市价出售粮盐,以官营之力,破其垄断之谋。”
陆望秋接口,着眼于长远制度建设:“先生高见。此外,当速与普安、岭南联系,调运官盐平粜,并鼓励守法商队贩运,以充足供应破其囤积之局。更可趁此机会,设立常平仓,丰年收购,歉年放粮,此乃长远稳定之基。”
这时,齐逸眼中闪过一抹异彩,献上了一道更为奇诡的计策:“殿下,诸位,寻常打压,虽可见效,却未必能伤其根本。臣有一‘奇’计,或可一劳永逸,且能为王府聚财。”
他顿了顿,见众人看来,缓缓道:“我们不妨……先扬后抑,请君入瓮。”
“可先暗中推波助澜,甚至由王府放出风声,佯装粮草紧张,默许乃至助推粮价在短期内适度上涨。此计一出,周边郡县,甚至更远地方的商人,见有利可图,必如逐血之蝇,蜂拥而至,将大量粮食运入南中。同时,王府密令周边驻军,加紧从已平定地区调运官粮入城,储备充足。”
“待市面粮食囤积到一定程度,那些奸商也已投入巨资、库存高企之时,王府再突然开仓,以低价大量抛售官粮,并同时公布已从外地调集大批粮食的消息。届时,粮价必然应声暴跌!那些囤积居奇的奸商,必将血本无归,只能任由我们拿捏。而我们低价购入、高价(相对官仓成本)抛售,中间差价,亦可充盈府库。此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更可坐收渔利!”
此计一出,满座皆静,随即不少人眼中露出惊叹之色。这已不仅是化解危机,更是将危机转化为机遇的毒辣算计!
周景昭听完,眼中精光爆射,抚掌赞道:“妙!齐先生此计,深得商场如战场之三昧!正合我意!” 他话锋一转,作为拥有现代灵魂的觉醒者,想到了更深远的一层——制度性建设。
他沉声道:“然,此乃权宜之计。长治久安,需靠法度。借此良机,我们当确立商税之制,使其成为调节市场、充盈国库的常法。”
他环视众人,条分缕析:“可定下章程:凡在南中境内交易之民生必需物品,如粮食、盐、布匹等,若售价在官府核定之平价范围内,课以轻税,譬如十五税一,甚至二十税一,以恤民力,鼓励流通。”
“然,若有商贾囤积居奇,致使售价超出平价者,则超出部分,视为暴利,当课以重税!譬如,五税一!且视其超出幅度,税率可递增!此举,既抑投机,亦能增收。”
“此外,对其他非必需之商品,如珠宝、香料、奢侈品等,亦需制定相应税率,总体原则是‘民需轻税,奢物重税’。具体税则,由长歌先生会同庞参军、吕彦博等,速速拟定细则,公告周知。”
庞清规闻言,激动起身:“殿下圣明!此税率之策,非但可解眼前之困,更是立万世之法!既可抑制奸商,平抑物价,又可稳定税源,充盈府库,更能引导商事流向,实乃仁政与善政之结合!学生即刻着手草拟!”
周景昭决断道:“好!便如此定策!多管齐下:谢先生负责法令与平粜;望秋统筹常平仓与外地调粮;齐先生主导‘奇计’实施;庞参军、吕彦博拟定税则;卫风将军密切监控市面与奸商动向。务求一击必中,并立下规矩!”
商议方定,堂外传来捷报!同乐、曲轭二郡归降,罗锋、赵烈二将已进驻,玄玑先生与邓典将军正押解降将返回!南中已定!
紧接着,又报玄玑先生车驾已至城外十里!
周景昭大喜,亲迎凯旋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