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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溢出的那股混合着泥土腥甜与腐败血腥的、如同实质般的恶臭,仿佛带着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鼻腔黏膜和心头之上。

与周围雨林原本的湿腐气息纠缠在一起,发酵成一种令人胃部痉挛、脊背发凉的恐怖味道。它无声地诉说着黑暗深处曾发生过的、超越常人想象的残忍。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方才因“涮羊肉”、“二锅头”而短暂升腾起的一丝活气,瞬间被这冰冷的、代表着死亡与虐杀的气息冲刷得干干净净。

张建国甚至忘记了肩膀的剧痛,那只没受伤的手死死攥住了身旁一根湿滑的藤蔓,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土狼脸上的戏谑和疲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愤怒和生理性不适的凝重。

罗小飞与岩罕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惊与肃杀。

他打了个手势——岩罕、夜鹰随他进入探查,山猫、壁虎在洞口警戒,其余人外围防御。

打开头盔上的强光战术射灯,三道雪亮的光柱如同利剑,猛地刺入洞口那黏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瞬间驱散了边缘的阴影,却也照亮了更深处、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这个洞穴并不深,大约只有十几米,内部空间逼仄,岩壁粗糙,布满了湿漉漉的苔藓和渗水痕迹。然而,就在这狭小的空间内,靠近最里侧的岩壁下,景象堪称地狱。

几具已经高度腐烂、几乎无法辨认原貌的尸体,如同被丢弃的破旧玩偶,以各种扭曲、不自然的姿势堆叠在一起。

从残留的衣物碎片和体型特征来看,有男有女。蛆虫在腐肉与空洞的眼窝间疯狂蠕动,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白色的、活动的“浪潮”。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在尸堆旁边的泥地上,散落着一些明显是刑具的东西——生锈的、带着暗褐色血迹的虎钳,扭曲变形的铁钩,甚至还有几根顶端被烧得焦黑的铁钎。

而在正对着洞口的、最显眼的那片岩壁上,用某种暗红色的、已然发黑干涸的液体,潦草而狰狞地写着一行扭曲的大字,那字迹张牙舞爪,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警告意味:

“窥伺者,此为终途!”

猩红的字迹,在强光照射下,如同恶魔咧开的嘲讽嘴角,无声地冲击着每一个目睹者的视觉神经和心理防线。

“操他妈的……畜生……” 岩罕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低沉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僵硬,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即便他们这些见惯了生死、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战士,面对如此刻意展示的、充满虐杀性质的残酷场景,也难以保持完全的平静。

夜鹰则显得异常沉默,他强忍着令人翻江倒海的反胃感,移动着灯光,仔细检查着那些尸体和刑具,试图从中寻找任何可能标识身份或指向凶手的线索。

他的动作专业而冷静,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泛白的指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罗小飞站在原地,灯光定格在那行血字上。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将更多的寒意泵送到四肢百骸。

这不是随意的杀戮,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恐吓,一种针对所有可能对“桑氏庄园”及其主人产生威胁的“窥伺者”的、赤裸裸的、血腥的警告。

桑坤,或者他手下的某些人,用这种极端残忍的方式,在这片雨林的边缘,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用生命和痛苦铸就的界限。

这场景,这字句,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地凿击着他先前因发现庄园守卫松懈而产生的、那一丝微弱的乐观。

桑坤的势力,其残忍和警惕程度,远超他们之前的预估。这不仅仅是一个武装毒枭。

这是一个建立起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充满恐怖统治秩序的“土皇帝”。他对周边区域的控制力,可能比情报显示的更为严密和残酷。

“头儿……” 夜鹰的声音打断了罗小飞的思绪,他手里拿着一个用证物袋小心装起来的、从一具尸体身下发现的、几乎被泥血浸透的金属小牌。

递到罗小飞面前,“这个……像是某种身份识别牌,上面的图案……有点眼熟。”

罗小飞接过证物袋,凑到灯光下仔细辨认。

那金属牌不过拇指指甲盖大小,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变形,但上面雕刻的一个抽象化的、如同盘绕毒蛇般的图案,却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图案,他曾在出发前下发的、关于东南亚地区活跃的几支着名自由佣兵组织的资料中看到过!

属于一个代号“蝮蛇”、以手段酷烈、认钱不认人着称的佣兵小队!

昨天他们清除的那股自由佣兵,佩戴的是“乍仑”军阀的标识。而这里死去的……是另一伙,“蝮蛇”的人!

这意味着,近期至少有两股、甚至可能更多的外部武装力量,如同嗅到腐肉气味的鬣狗,潜入了这片区域,试图在桑坤这块巨大的“肥肉”上分一杯羹!

而“蝮蛇”小队,显然运气更差,不仅没能得手,反而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成为了桑坤杀鸡儆猴的道具。

情报的复杂性、任务的危险性,再次陡然升级。

“清理掉我们进来的一切痕迹。”罗小飞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个洞,以及里面的一切,当作从未发现过。”

他最后看了一眼岩壁上那行狰狞的血字,仿佛要将这血腥的警告和其中蕴含的疯狂,彻底刻入脑海。

然后,他毅然转身,率先向着洞外那片虽然依旧阴冷、但至少流动着生者空气的光明走去。

重新回到林间,那潮湿冰冷的空气,此刻竟让人感到一丝诡异的“清新”。

队员们沉默地看着从洞中出来的三人,从他们凝重的脸色和身上隐约沾染的死亡气息,已经明白了几分。

没有人询问,也不需要解释。

罗小飞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沉默而坚定的脸,沉声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都看到了?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枪炮,还有彻头彻尾的、毫无人性的疯狂。”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一丝,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驱散着弥漫在队伍中的。

因目睹极端残忍而产生的负面情绪:“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必须成功!不是为了任务简报上那些冰冷的文字,是为了让这片土地,少一些这样的‘终途’!

是为了告诉桑坤和他背后的疯狂,有些界限,不容践踏!有些正义,虽远必诛!”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队员们的心中激荡起强烈的共鸣。愤怒取代了不适,坚定的杀意压倒了短暂的恐惧。

“现在,收起所有的情绪!”罗小飞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属于指挥官的冷硬和清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目标,边境一号接应点。出发!”

队伍再次行动起来,沉默,却更加坚韧。每一步踏在泥泞中,都仿佛带着一种为洞中无名死者讨还公道的、沉重的力量。

血色箴言,未能阻挡利刃的脚步,反而将其磨砺得更加冰冷,更加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