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1 章 震慑群邪
风停了，雪却下得更紧。
一线天峡谷外，穆清风随意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掌心的血迹。
那把砍刀断了，刚才震荡之力太猛，凡铁根本承受不住那种频率。
他弯下腰，从路边一具凉透了的禁军尸体旁捡起一把制式长剑。
掂量两下，只有三斤重，轻了点，钢口也一般，只能凑合用。
他没有回西山堡垒休整。胸腔里的气血还在翻腾，肋骨大概裂了两根，每走一步，肺叶就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
若是平时，他定要找个暖和地方躺上三天，再讹那六皇子几十斤补品。
但现在不行。刚才那一击震退冥尊，让他摸到了门道。
那种玄妙的震荡感还在指尖残留，若不趁热打铁将其融会贯通，这顿打就白挨了。
前方战场，喊杀声震天。
冥尊虽逃，但他留下的死士和禁军并未溃散，反而在几名高手的带领下对堡垒发动了更猛烈的冲击。
尤其是那队身披重甲、专修“铁布衫”的敢死队，正顶着堡垒上的箭雨，抬着撞木猛撞寨门。
箭矢射在他们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除了留下几个白点，根本伤不得分毫。
穆清风拖着剑，身影有些佝偻，一步步走向那片混乱的战圈。
一名正在指挥攻城的幽冥阁小头目眼角余光瞥见有人靠近，转头一看，见是个浑身是血、走路都不稳的瘦小个子，不由得咧嘴狞笑。
他提起手中的狼牙棒，没发话，直接一棒子照着穆清风天灵盖砸下来。
穆清风眼皮都没抬，脚下步法微微错开半寸，身形如枯叶般随风一晃，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搭在了狼牙棒粗糙的铁刺上。
并没有挥砍，仅仅是轻轻一搭。
手腕急抖。
“嗡——”
一声细微却刺耳的蜂鸣声响起。
那小头目只觉得虎口一麻，紧接着这股酥麻感顺着手臂瞬间钻入半边身子。
心脏猛地收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了一把。
“呃……”
小头目双眼圆睁，眼球充血突出，喉咙里发出浑浊的气泡声。
他手中的狼牙棒哐当落地，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七窍缓缓流出黑血。
穆清风看也没看尸体一眼，甚至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寨门方向走去。
这种杀人手法，不费力，就是有点费手腕。他甩了甩有些酸胀的右手，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普通的杂兵他不感兴趣，太脆，一震就碎，练不出手感。
他的视线锁定在那群撞门的重甲力士身上。
一共十二人，个个身高八尺开外，肌肉虬结，皮肤泛着古铜色，显然是外家功夫练到了火候。
“喂。”
穆清风走到那群人身后七八步的地方，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
最后面两名力士停下动作，转过身来。他们看着这个还没自己胸口高的小子，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脸上满是轻蔑。
左边那个力士狞笑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要像抓小鸡一样捏碎穆清风的脖子。
他仗着自己一身铜皮铁骨，连刀剑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这赤手空拳般的挑衅。
穆清风嘴角微微一抿，手中那把并不锋利的长剑平平递出。
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
力士根本没躲，挺起胸膛硬接这一剑，想要凭这一身横练功夫震断对方的长剑，给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剑尖抵住了力士的护心镜。
没有火星溅射，也没有金属撞击的巨响。
只有那种令人牙酸的、高频率的“嗡嗡”声。
力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感觉到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穿透了护心镜，穿透了他坚如磐石的肌肉和皮膜，直接在他胸腔内部炸开。
五脏六腑在一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共振。
“噗！”
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呈喷射状从力士口中狂涌而出，喷了对面的同伴一脸。
那力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庞大的身躯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软绵绵地瘫倒在地，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块，若是剖开看，里面的心脏早已成了一团浆糊。
旁边的同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愣住了。他完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明明剑都没刺进去，人怎么就死了？
恐惧来源于未知。
但这群死士显然被药物控制过大脑，短暂的愣神后，剩下的十一人怒吼着丢下撞木，齐齐向穆清风围杀过来。
穆清风眯起眼睛，不仅没退，反而迎面撞入人群。
他不需要大开大合的招式，也不需要华丽的剑气。
在拥挤的人群中，他就像一条滑溜的泥鳅，总能在方寸之间找到出手的角度。
剑身与敌人的肢体接触。
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嗡鸣。
一名力士挥拳砸向穆清风面门，穆清风侧头避开，剑脊拍在对方的手肘关节处。
咔嚓。
那是骨骼内部被震碎的声音。力士的手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紧接着痛呼倒地。
另一名力士试图从背后熊抱，穆清风反手一剑柄撞在对方肋下期门穴。
震荡劲力透体而入，肝脏瞬间破裂。
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没有断肢残臂的视觉冲击。
倒下的人身上往往连个伤口都没有，但只要倒下，就绝无再站起来的可能。
这就是“隔山打牛”的高阶运用，专门克制这些外家硬功。
堡垒之上，霍天行扶着墙垛，看着下方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原本准备下令放箭的手僵在半空。
“这……”霍天行那张满是风霜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他也是行家，自然看得出那些重甲力士有多难缠，刚才那一轮齐射连皮都没蹭破，现在却像纸糊的一样，一个个倒在穆清风的剑下。
“那是内劲外吐，透劲伤人。”旁边的柳成荫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但能将透劲用到如此举重若轻、随心所欲的地步，这小子……”
战场上，最后一身怀“铁布衫”大成的高手轰然倒地。
穆清风站在死人堆里，手中的制式长剑已经布满了裂纹，像是随时会碎掉。
他随手将废剑扔在地上，又从旁边的尸体上捡了一把新的。
这一连串的杀戮，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周围的幽冥阁教众和禁军终于感到了害怕。他们不怕死，但怕这种死得不明不白的方式。
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简直就是这些修习硬气功之人的克星。
不管你练的是金钟罩还是铁布衫，不管你穿多厚的甲，只要被那把剑碰到一下，五脏六腑就会被震成粉末。
穆清风微微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这种打法对精气神的消耗极大，加上之前受的内伤，此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抬起头，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敌人。
那些原本凶神恶煞的幽冥阁死士，竟在他这平淡的一眼之下，齐齐后退了一步。
穆清风扯了扯嘴角，从怀里摸出一块破布，慢条斯理地缠在手上，将新捡来的剑柄和手掌绑在一起。
“还有谁觉得皮痒？”他轻声问道。
声音不大，却让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
没有人敢上前。
人群中，不知是谁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紧接着，有人开始缓缓后退，手中的兵器都在微微颤抖。
“破甲……”有人颤声低语，“这是破甲剑魔……”
这个名号迅速在人群中传开。对于江湖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能无视防御、专门震碎心脉的杀手更让人胆寒的了。
穆清风没有理会这些窃窃私语，他既然还能站着，那就还得继续干活。
赵澈那个穷鬼皇子虽然还没付钱，但只要这帮人还在，他就没法安心讨债。
他提着剑，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走向另一群集结的盾牌手。
每一步落下，前面的人群就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竟无人敢挡其锋芒。
堡垒上的赵澈看着这一幕，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传令兵打了个手势。
反攻的号角在风雪中吹响。
但此刻，战场的主角只有一个。
那个在雪地里独自前行的身影，单薄、瘦小，却硬生生用一把卷刃的破剑，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了一片无人敢踏足的禁区。
穆清风走到那排持盾的士兵面前，剑尖轻轻点在厚重的铁盾上。
“当。”
清脆的响声过后，持盾士兵如遭雷击，七窍流血软倒在地。
穆清风跨过尸体，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