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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暑。”

石末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不对,不只是中暑。”

他撩开赵天山的头发,看到他后脑勺那道陈年旧疤,瞳孔骤然收缩。

“他脑子里有东西,是当年打仗留下的碎片。”

“中暑引发了旧伤。”

这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快,送医院。”

石末当机立断。

“覃雪梅,你去找于场长,让他安排车。”

“其他人,把路清开。”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垫在赵天山的头下,然后看向已经六神无主的张曼玲。

“张曼玲同志,你跟我一起去医院。”

石末命令道。

他弯下腰,一把将近一米九的赵天山背了起来,稳稳地朝场部跑去。

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得厉害。

张曼玲坐在后座,紧紧抓着赵天山的手,眼泪就没停过。

“都怪我,都怪我……”

她不停地自责。

“要不是我让他给我讲什么机器,他就不会……”

“闭嘴。”

开车的石末冷喝了一句。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的话语很冲,但张曼玲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安慰。

“这不是你的错。”

石末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语气缓和了些。

“天山那脾气你不知道?犟驴一头,他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哭,是打起精神来。”

“他还需要你照顾呢。”

车子一路疾驰,卷起漫天黄土,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最近的县医院。

“医生,医生,快救人。”

石末背着赵天山就冲进了急诊室。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主治医师闻讯赶来,当他看到石末的脸时,愣了一下。

“是你?”

“先救人。”

石末没时间跟他叙旧,言简意赅地把情况说了一遍。

医生立刻组织抢救。

漫长的等待开始了。

张曼玲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指节都发白了。

石末靠在墙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终于,急诊室的门开了。

主治医师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张曼玲和石末同时松了口气。

“但是……”

医生的话锋一转,让两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通过检查发现,他颅内的确有金属碎片,离重要的神经中枢很近。”

“这次中暑导致颅内压升高,压迫到了碎片,所以才会昏迷。”

“他什么时候能醒?”

张曼玲颤抖着问。

医生摇了摇头。

“不好说。”

“也许明天,也许……永远都醒不过来。”

永远都醒不过来。

这几个字让张曼玲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石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医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张曼玲抓着医生的胳膊,泣不成声。

“我……我照顾他。”

“不管他醒不醒得过来,我都照顾他一辈子。”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天山呢?我的兵呢?”

于正来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林场职工。

他一把抓住医生的手。

“大夫,我的人怎么样了?你跟我说实话。”

当听到赵天山可能醒不过来的时候,这个在坝上顶天立地的汉子,眼圈瞬间就红了。

“不可能。”

他大吼着。

“我不同意。”

“那是我最好的兵,他怎么可能醒不过来。”

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的咆哮。

“于场长。”

石末走上前,用力按住他的肩膀。

“你冷静点。”

他看着情绪快要崩溃的于正来,又看了看旁边已经快要哭晕过去的张曼玲,深吸了一口气。

“天山会醒的。”

“我保证,他一定会醒过来。”

石末转过身,扶着张曼玲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

“听到了吗?别自己吓自己,也别听风就是雨。”

“天山那小子命硬得很,阎王爷不敢收他。”

石末的话给了于正来和张曼玲一剂强心针。

于正来通红的眼睛瞪着石末,粗重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他信石末。

这小子虽然平时嘴碎又爱贫,但关键时刻,说的话比谁都管用。

张曼玲也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石末笃定的眼神,心里那份快要将她溺毙的绝望,总算消退了一些。

夜深了。

林场的人暂时安顿在了县城的招待所。

于正来没走,他让石末去休息,自己守在病房外。

张曼玲坚持要留下照顾赵天山,于正来拧着眉,把她叫到了一边。

“丫头,你听我说。”

于正来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眼睛肿得像核桃的姑娘,叹了口气。

“天山这事儿,是个意外,跟你没关系。”

“你别因为心里那点过意不去,就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

“他要是真的一辈子醒不过来,你怎么办?”

“你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于正来是真心实意地劝。

他见多了坝上因为各种原因凑合在一起,最后过得不幸福的例子。

他不希望这个好姑娘也走上那条路。

张曼玲摇了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但语气却无比坚定。

“于场长,不是因为愧疚。”

她抬起头,迎上于正来的目光。

“我喜欢他。”

“在上坝之前就喜欢了。”

“他要是醒了,我就告诉他,他要是不醒,我就照顾他。”

“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

于正来的嘴张了张,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女孩眼里的光,那不是愧疚,也不是冲动,是豁出去一切的决心。

病房里,静静躺着的赵天山,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他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但黑暗中,却有无数个张曼玲的笑脸在闪烁。

有她第一次上坝,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却还逞强说自己是“风一样的女子”的模样。

有她笨手笨脚地学着种树,弄得满身是泥,冲他傻笑的模样。

有她坐在拖拉机上,大声唱着跑调的歌,阳光洒在她头发上的模样。

那些画面,一帧一帧,是他昏迷前最珍贵的记忆。

几天后。

病房里,张曼玲正拿着湿毛巾,细心地给赵天山擦拭着脸颊。

冯程坐在一旁削苹果,嘴里还絮絮叨叨。

“你说天山这家伙,也太能睡了,这都快成睡美人了,就等公主来亲一下了。”

“曼玲妹子,要不你试试?”

张曼玲白了他一眼,脸颊微红。

“别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冯程突然“哎哟”叫唤起来,手里的苹果都掉在了地上。

“动了!动了!”

他指着赵天山的手,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刚才看见他手指头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