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三月八日,拂晓。仙霞岭“黑龙潭”山谷,被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死寂笼罩。昨日王传魁部采购队冒死带回的关于“长铁筒”和“特殊军服日军”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联军中悄悄传开,加剧了本已绷紧的神经。饥饿、伤病、疲惫,以及对未知武器的恐惧,像三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日军山本旅团在完成兵力集结和装备接收后,其总攻的脚步声,已清晰可闻
指挥部岩洞内,油灯的光芒在人们铁青而疲惫的脸上跳跃。宋希濂、周明远、陈海涛、王传魁、赵锡田、马富贵、李慕华、徐锐,以及各团主官、参谋、政工、后勤负责人,将本不宽敞的岩洞挤得水泄不通。空气混浊,烟味、汗味和压抑的呼吸声交织。
宋希濂开门见山,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情况,都清楚了。鬼子的新家伙到了,总攻就在眼前。是生是死,就看接下来这几天。今天这个会,不议别的,就定三件事:怎么打?怎么活?怎么稳?”
李慕华首先摊开最新标绘的敌情图:“综合侦察,山本旅团主力已完成攻击部署。其东路,为‘骷髅’大队残部及新到之特种部队,配属疑似新式武器,主攻方向仍指向我核心区域‘断魂坡’及‘野狼峪’结合部。北路,为其步兵联队主力,伴攻牵制。西路,为伪军及部分日军,进行战场遮蔽。其炮兵阵地前移,航空兵活动频繁。判断其战术为:正面施压,侧翼投入新装备进行重点突破。”
赵锡田指着沙盘上“断魂坡”位置,眉头紧锁:“结合部地势相对平缓,是薄弱点。鬼子若用强攻或新武器,这里压力最大。我团主力已按计划收缩至此,工事加固了三遍,但……若真是大型喷火器或爆破筒,土木工事恐怕难以抵挡。”
马富贵补充:“预备队已做好随时增援准备。但兵力有限,只能填油式使用,必须用在刀刃上。”
王传魁旅长搓着手,一脸愁容:“我西边压力也不小啊,伪军像苍蝇一样赶不完。宋总指挥,陈司令,不是我老王叫苦,部队缺粮少弹,弟兄们都快走不动道了,这仗……”
陈海涛司令员打断他,语气沉稳却带着力量:“王旅长,现在不是叫苦的时候!鬼子不会因为我们饿肚子就手软!西路的伪军,正是你部发挥熟悉地形、灵活机动优势的时候!多用冷枪冷炮,埋设地雷,袭扰其后勤,就是对我们东、北两路最大的支持!新四军抽调的小分队,会配合你部行动!”
周明远政委接过话,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重而坚定:“粮食,我知道是心头大患!采购队牺牲惨重,只带回这点消息。但我要告诉大家,不是没有希望!我们派往皖南方向的联络员,冒死传回消息,新四军军部已设法筹集到一批粮食和药品,正由精锐交通队护送,突破重重封锁线,向我们靠拢!虽然路途艰险,时间不定,但这是黑暗中的一束光!我们要坚持到他们到来!”
这个消息,如同一针强心剂,让绝望的气氛为之一振。
后勤部长王民生几乎带着哭腔补充:“就算粮食能到,也是远水难解近渴!伤员越来越多,药品彻底没了,今天又……又走了好几个弟兄,是活活疼死的啊……” 他说不下去,低下头抹眼泪。
张云鹤(躺在担架上)虚弱地骂道:“狗日的小鬼子!等老子伤好了,非……非剥了他们的皮!”
徐锐汇报内部情况:“逃亡现象基本遏制,但士气低落,恐慌情绪在蔓延。对新武器的猜测很多,越传越邪乎。必须尽快统一口径,稳定军心。”
众人议论纷纷,焦点集中在如何应对敌军新战术、如何解决粮食危机、如何稳定部队情绪上。
宋希濂静听片刻,猛地一拍桌子,斩钉截铁:“慌什么!天塌不下来!鬼子有新玩意儿,我们就有老办法!仙霞岭的石头,就是最好的武器!”
他具体部署,条理清晰:“一、应对新武器战术: 赵团长,你部是正面关键!立即在前沿阵地前,大量挖掘壕沟,越宽越深越好,迟滞敌冲击!设置真假火力点,防炮洞加深加固,并挖掘反向出口,防敌火攻窒息!将有限的汽油、火油集中配置在侧翼暗堡,组成交叉火网,专打敌喷火兵!组织敢死队,配备集束手榴弹,必要时冒死贴近,炸毁敌爆破器材!马团长,预备队中抽调精锐,组成反突击小组,配备大刀、手榴弹,专打敌军突入小队!”
“二、全线配合作战: 陈司令,王旅长!东、北路是主战场,但你们西、南两翼的任务同样艰巨!必须积极出击,广泛开展地雷战、麻雀战,让鬼子首尾难顾!特别是夜间袭扰,不能停!要让他们睡不安稳!”
“三、物资分配与士气: 粮食实行最严格配给,领导干部与士兵同等标准!优先保障一线战斗员和伤员!周政委,立即将皖南粮食在途的消息传达至每一个士兵!告诉大家,希望就在眼前,多守一天,就离生路近一天!同时,严厉整肃军纪,散布恐慌、动摇军心者,严惩不贷!”
“四、通讯与情报: 李参谋,电台保持全天候监听,特别是敌军新装备部队的通讯频率!派出最精干的侦察兵,抵近侦察,务必摸清‘长铁筒’的真面目!”
“同志们!”宋希濂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脸,“我们是疲惫之师,是饥寒之师,但更是百战之师!鬼子想用新玩意儿吓倒我们,是做梦!仙霞岭,就是他们的坟场!执行命令!”
“是!”众人轰然领命,带着悲壮的神情冲出岩洞。
命令下达,整个防线如同上紧发条的机器,开始了战前最后的疯狂准备。官兵们挥舞着一切能用的工具,疯狂地挖掘壕沟,加固工事。饥饿和疲惫让效率低下,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们。阵地前,密密麻麻的障碍物和雷区被设置起来。
宋希濂沟通系统,看到因有效组织防御、稳定军心获得的最后一点积分,进行了针对防御战和士气维持的最终兑换:
【兑换:“木柄手榴弹”x枚,“七九步枪子弹”x发,“军用铁锹”x5000把,“急救绷带”x卷,“辣椒粉(用于制造刺激性烟雾)”x2000斤,“战地宣传用颜料和刷子”x1批,“高音哨(用于指挥和通讯)”x1000个。】
【叮!兑换成功!物资已配发至一线(解释为最后库存及自制)。】 积分彻底归零。系统暂时沉寂。
南京,日军司令部。山本旅团长向松井石根报告已完成攻击准备。松井冷硬回复:“明日拂晓,准时发动总攻!必须一举攻克!让那些‘特殊装备’发挥威力!我要在明天太阳落山前,看到仙霞岭升起帝国的旗帜!”
重庆,军统局。戴笠对心腹吩咐:“山本旅团实力雄厚,宋部已是强弩之末。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若宋部溃散,立即‘收容’其残部,清除不稳定分子。若……他们侥幸撑住,再寻他法。”
夜幕降临,日军阵地上异常安静,连往常的篝火都少了许多,透着一种诡异的氛围。联军派出的多支侦察小队,试图趁夜摸清敌新式武器的情况,但大多有去无回,仅有一支小队回报:发现敌军阵地后方有大型车辆集结,戒备森严,无法靠近。一种未知的恐怖,在黑夜中蔓延。
深夜,王传魁秘密召见副手刘黑塔和参谋长孙老道。
王传魁压低声音:“妈的,看这架势,明天是凶多吉少。宋希濂画的那张大饼,还不知道在哪呢。咱们得留条后路。”
孙老道阴恻恻地说:“旅座,不如……我们趁夜向西边山林转移,保存实力。鬼子主要目标是宋希濂和新四军,未必会死追我们。”
刘黑塔犹豫:“这……临阵脱逃,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
就在这时,卫兵报告新四军陈司令员来访。陈海涛独自一人,走进帐篷,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沉声道:“王旅长,大战在即,我是来跟你借点东西。”
王传魁一愣:“借……借什么?”
“借胆!”陈海涛一字一顿,“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告诉你,王传魁,今夜你敢后撤一步,我新四军的枪子,第一个不答应!鬼子是想把我们一锅端!分开跑,死得更快!只有抱成团,杀出一条血路,才有生机!我陈海涛把话放这,明天,我的指挥部,就在‘断魂坡’一线!要死,我第一个死!”
王传魁被陈海涛的气势镇住,脸上青红交替,最终咬牙道:“陈司令……你……你小瞧我老王了!我……我跟你上‘断魂坡’!”
三月九日,凌晨四点。天地间一片墨黑,死寂得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了。宋希濂在周明远、赵锡田陪同下,巡视“断魂坡”主阵地。官兵们抱着枪,蜷缩在战壕里,脸色在朦胧夜色中显得苍白而麻木。饥饿和寒冷折磨着每一个人。
宋希濂走过一个个战位,拍拍士兵的肩,整理一下歪斜的军帽,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粮食袋早已空空如也。希望,如同这黎明前的黑暗,渺茫而遥远。
他走到阵地最前沿,望着敌方漆黑一片的阵地,那里,隐藏着吞噬生命的未知武器。周明远默默递过半块压缩干粮,这是指挥部最后的存粮。宋希濂掰开,分给周围的士兵。
“师座……我们能守住吗?”一个年轻士兵颤抖着问。
宋希濂看着他稚嫩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能!只要我们在,阵地就在!”
话音刚落,天际尽头,传来一阵低沉而陌生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压过了世间一切声音。不是飞机,不是坦克,是一种更沉重、更令人心悸的声音。
所有人心头一紧!
紧接着,一片刺眼的白色光芒,突然在日军阵地后方亮起,将大片山野照得如同白昼!
“探照灯!鬼子的总攻开始了!” 观察哨凄厉的警报声划破夜空!
然而,那白光并未扫动,而是固定照射着某个区域。在那片令人不安的光晕中,一些巨大的、模糊的、长筒状的轮廓,被缓缓推向前沿。
日军的“新式武器”,终于揭开了它神秘而恐怖的一角。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