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盛世集团顶层。
苏晚晴站在落地窗前,脚下的广场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在聚集——那是长枪短炮的媒体。
不仅有国内财经口的老面孔,人群外围还停着几辆挂着外事牌照的转播车。彭博社、路透社,甚至还有几家平时只盯着华尔街的国际媒体。
门被推开,李静走了进来。她没抱文件,双手空空,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
“苏总。”
声音很干,像是喉咙里含着沙子。
苏晚晴没回头,目光依旧盯着楼下的人群:“林栋开口了吗?”
身后是一阵死寂。
苏晚晴转过身。
李静站在阴影里,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昨晚十一点,林栋在看守所里用撕开的床单挂住了自己。狱警巡查间隔只有十五分钟,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凉透了。”
苏晚晴撑在办公桌边缘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在大理石台面上刮出一声刺耳的轻响。
“自杀?”她反问,嘴角扯动了一下,却没有笑意。
“官方说法是自杀。”李静低下头,避开苏晚晴的视线,“李部长派去伦敦接他儿子的人也回话了。就在接机前半小时,那种老式伦敦出租车,刹车失灵,直接撞穿了护栏,掉进了泰晤士河。”
啪。
苏晚晴手边的咖啡杯被碰倒,深褐色的液体在大理石桌面上蔓延,。
这是灭口。
不仅是灭口,更是警告。对方在告诉她:别查了,谁查,谁死全家。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是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苏总……”李静慌忙上前想擦拭桌子。
“别动。”
苏晚晴盯着那滩咖啡渍,胸口剧烈起伏了两次,随后,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瞳孔里那些慌乱和震惊像是被某种极寒的东西冻住了。
她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掉手背上的污渍,动作稳得像是在进行一场手术。
“通知化妆师进来补妆。另外,让技术部把演示系统最后过一遍。”
她把沾着污渍的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们想看我崩溃,想看盛世集团在全世界面前出丑。”
苏晚晴走到镜子前,理了理衣领,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铜墙铁壁。”
……
上午十点。
发布会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数百个镜头像数百只眼睛,死死盯着台上。
苏晚晴一身黑色西装,站在聚光灯中心。强光打在她脸上,看不清台下的表情,只能听见快门声连成一片,像急促的雨点。
没有冗长的开场白,没有感谢词。
她按下手里的遥控器。
身后那块巨大的LEd屏幕瞬间亮起,一张繁复精密到令人眼晕的芯片架构图铺满全场。
“这就是盛世集团三年烧掉五十亿换回来的东西。”
苏晚晴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没有起伏,却字字砸在地上。
“我们叫它‘盘古’。”
画面切换。
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悬浮在屏幕中央。
“如果不信参数,那就看疗效。”
她打了个响指。
灯光骤灭,全场陷入黑暗,只有大屏幕在闪烁。
视频开始播放。
那是昨天深夜的测试录像。搭载“盘古一号”的服务器正在处理海量的人脸数据。屏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识别框快得连成了一道残影。
没有卡顿,没有延迟。
短短三十秒,视频结束。
灯光重新亮起时,台下一片死寂。
前排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记者放下了手里举着的话筒,眉头皱成了“川”字,彼此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
他们原本准备好的尖锐问题,此刻全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99.7%的准确率。”苏晚晴扶着讲台,目光扫过那几个外国记者,“如果不服,随时欢迎带上你们最顶尖的产品来做现场比对。盛世集团,奉陪到底。”
这不仅是发布会,这是宣战书。
短暂的沉默后,后排的一家国内媒体记者猛地站起来鼓掌,紧接着,掌声像潮水一样炸开。
但在这一片沸腾中,一个有些生硬的中文突兀地响起。
“苏女士!”
路透社的记者站起身,手里的话筒举得很高,语气咄咄逼人,“既然技术这么先进,请问盛世集团是否会向国际市场开放授权?还是说,你们打算搞技术封闭?”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这是一个陷阱。说不开放,就是封闭保守;说开放,就等于把核心技术拱手让人。
苏晚晴看着那个记者,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会开放。”她淡淡地说。
记者脸上刚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苏晚晴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有三个前提。”
她竖起三根手指,语速放慢。
“第一,必须符合我们的技术标准。”
“第二,必须接受我们的商业监管。”
她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锋利,直刺镜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些曾经封锁我们、制裁我们、试图扼杀我们的企业和国家——”
“给多少钱,都不卖。”
话筒里传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那个外国记者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
二十分钟后,总裁办公室。
门刚关上,苏晚晴那种强撑出来的气场瞬间卸去。她撑着桌沿,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李静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苏总,网上的舆论爆了,全是支持我们的。股价已经拉了两个涨停板。”
“我不看这个。”苏晚晴摆摆手,打断了她,“查到了吗?”
李静的表情瞬间凝重,她点开一张照片,推到苏晚晴面前。
“查到了。昨晚把发布会流程发到境外的Ip,追踪到了市场部王经理的私人邮箱。”
照片上,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
“老王……”苏晚晴看着照片,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藏得真深啊。”
“他在公司楼下被保安拦住了,说是家里有急事要走。”李静低声问,“报警吗?”
“报警太便宜他了。”
苏晚晴转过身,看着窗外繁华的cbd。林栋脖子上的勒痕,还有那个沉入泰晤士河的年轻人,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交替闪过。
既然对方已经不讲规矩了,那她也不必再当什么善男信女。
“带去安保部的地下室,让李叔叔亲自审。”
苏晚晴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我要知道他到底卖了多少东西,还要知道,这栋大楼里,到底还藏着多少鬼。”
李静愣了一下,看着苏晚晴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却又无比安心。
“如果……如果牵扯的人很多呢?”李静问。
苏晚晴回过头。
逆光中,她的眼神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刀,不再有任何犹豫。
“那就把这栋楼清空,重新招人。”
“想玩命?我陪他们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