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层。
王经理被反绑在特制的审讯椅上，他牙关打颤，咯咯作响，不是因为冷，是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他对面是从从“龙渊”基地调来的审讯专家。
“王经理，别兜圈子了。”专家吐出一口烟圈，“你发往境外的那些加密文件，技术参数、产线布局，连高层会议纪要都有。胃口不小。”
他把烟灰弹进烟灰缸，踱到王经理面前，弯下腰，声音压得很低。
“谁让你干的？给了多少钱？”
王经理的嘴唇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珠疯狂转动，死死地闭着嘴。
“嘴硬？”专家笑了，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你以为你不说，上面的人能保你？林栋怎么死的，忘了？他儿子现在还在泰晤士河底喂鱼。你那个上高三的闺女，应该很漂亮吧？”
“别……别动我女儿！”
最后一道防线被这句话彻底击溃，王经理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哀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我说！我全说！是……是白副总！白景天！他找的我！他说一个月给我二十万，只要我把资料传出去……我……我就是个猪油蒙了心的……”
白景天？
审讯专家眼神一凛，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摁灭。
“盛世的副总，白景天？”
“对……就是他……”王经理急于把所有罪责都推出去。
“我就是个传话的！真的！大鱼我根本不知道！白副总说，把东西发到指定邮箱，剩下的我什么都不用管！”
……
总裁办公室。
苏晚晴听完审讯报告的录音，端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
“白景天？”
就在几天前的董事会上，就是他站出来，痛斥那些只知自保的董事，力挺自己。
会是他？
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滚，最终归于平静。苏晚晴按下内线，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让白副总来我办公室，就说有海外项目需要商量。”
十分钟后，门被推开。
白景天走了进来，脸上是那副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熟稔又亲切。
“苏总找我？”他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听说发布会大获全胜？这回够那帮华尔街的喝一壶了。”
苏晚晴为他倒了杯茶，自己也端起一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
“白副总，找您商量件事。”
“您说。”白景天呷了口茶，姿态放松。
“市场部的王经理，今天被安保带走了。”苏晚晴的目光像探针一样落在他脸上。
白景天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凝滞了几乎无法察觉的一瞬，随即恢复如常。
“王经理？他怎么了？”
“他把公司的核心技术，卖到了境外。”苏晚晴的语气淡得像在说天气。
“不过他已经招了，说是受人指使。”
“谁？！”白景天眉头紧皱，重重放下茶杯，水溅了出来，“这种蛀虫！苏总，需要我怎么配合调查，您尽管开口！”
“当然需要。”
苏晚晴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留给他一个背影。
“因为他说，指使他的人，是您，白副总。”
许久，背后传来白景天一声苦笑。
“苏总，开这种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我从不开玩笑。”
苏晚晴转过身，眼底没有怒火，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白副总，我给你一个机会。把背后的人交出来，盛世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当没发生过？”
白景天向后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只剩下疲惫。
“苏总，你觉得，我说了，他们会放过我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林栋死了，他儿子也死了。王经理活不过今晚，他女儿明天就得上新闻。我要是开了口，我全家都得给他陪葬。”
“所以你就选择背叛盛世？！”苏晚晴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苏总，你真以为凭一个盛世，就能跟整个华尔街掰手腕？太天真了。”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西装的褶皱。
“我把话挑明了吧，纽约那帮人，你惹不起。他们想要的不是技术，是敲断整个东方科技产业链的脊梁骨。”
“识相点，现在就把‘盘古计划’卖了，拿着钱滚出这个泥潭，还能逍遥下半辈子。”
他走到门口，停步，回头，最后看了苏晚晴一眼。
“否则……林栋的下场，就是你的。”
砰！
门被重重甩上。
……
深夜。
苏晚晴独自坐在办公室，桌上的手机突兀地亮起，发出轻微的震动。
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是“未知”。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和一个视频附件。
“苏女士，合作愉快。”
她点开视频。
画面是一间能俯瞰纽约中央公园夜景的奢华办公室。一个男人背对镜头，站在窗前。
声音经过处理，低沉而沙哑。
“苏-女-士，久-仰-大-名。”
“自我介绍一下，名字不重要，你可以叫我‘先生’。”
男人转过身，脸部打了厚厚的马赛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很欣赏你。一个女人，能这么快稳住盛世，打退那群秃鹫，还把‘盘古计划’这种东西推出来，确实了不起。”
他抿了口酒，语气里满是玩味。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允许的？”
苏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栋、白景天、还有你刚抓的那个废物，都是棋子。我想让盛世死，一个电话就够了。”视频里的男人轻笑起来，“但那多无聊啊。”
“我就喜欢看你们挣扎，看你们在绝望里燃起希望……”
他顿了顿，笑声变得刺耳。
“……然后再由我，亲手掐灭它。”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视若珍宝的‘盘古计划’，它的核心算法，现在在我手里。”
视频戛然而止。
苏晚晴盯着漆黑的屏幕，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是一份文件，标题的几个大字像烙铁一样烫眼：
【盘古计划核心代码_完整版】
她点开，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密密麻麻的代码瀑布般滚过屏幕，每一行，都和盛世集团最高加密等级的数据库里，一模一样。
他们真的拿到了。
苏晚晴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李静冲了进来，手里的传真纸被她攥得变了形，嘴唇都在哆嗦。
“苏总！出事了！”
“国资委发来紧急通知，因涉嫌重大技术泄密，要求盛世集团暂停全部海外项目，接受联合调查组进驻！”
“还有！纽交所刚刚宣布，启动对盛世海外子公司的强制退市程序！”
“股价……股价在开盘前交易里，已经崩了……”
苏晚晴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死寂。
釜底抽薪。
这就是对方的杀招。从内部瓦解信任，再用外部规则把你钉死在耻辱柱上。
她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另一部黑色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楚老……我需要帮助……”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三秒。
“丫头，稳住。”
楚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疲惫。
楚老话锋一转，声音里多了一丝沉凝。
“另外……北极那边，有消息了。”
苏晚晴的心脏猛地一攥。
“什么消息？”
“冰山……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