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
林栋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那声音听着都疼。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整个人像滩烂泥一样瘫着。
“苏……苏总，我真没想害盛世……”
他哆嗦着去抓苏晚晴的裤脚，牙齿打架，连句整话都拼不凑齐。
苏晚晴后退半步，避开了那双沾满灰土的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男人，目光冷得像九寒天的冰。
“拿盛世的粮，砸盛世的锅。”
她声音不大，在空旷的仓库里却带着回音。
“林栋，这也叫没想害盛世？”
苏晚晴侧过头，给旁边的李卫国递了个眼色。
两名特战队员立刻上前，像是拖死狗一样把林栋架了起来，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死手腕。
“苏总！您听我解释！”
“我也是被逼的！那帮人拿我儿子做要挟！他在伦敦读书，他们说如果我不配合，第二天就能让我在泰晤士河里给他收尸！我也是当爹的，我没得选啊！”
“没得选？”
李卫国冷笑一声，从战术背心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证物袋。
里面装着半张被折断的SIm卡，断口处还带着塑料拉丝。
“昨晚凌晨三点，地下车库b2层。这卡是你亲手掰断冲进下水道的吧？可惜，捞上来还能读数据。”
李卫国逼近一步，那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压得林栋呼吸骤停。
“信号追踪显示，接收方在纽约曼哈顿，云端大厦。还需要我把通话录音放给你听吗？”
最后的心理防线崩塌了。
林栋眼里的光瞬间熄灭，整个人挂在特战队员的手臂上，只有嘴唇还在机械地开合：“我说……我全招……苏总，您保我儿子一命……求您……”
“祸不及家人，这是道上的规矩，也是盛世的底线。”
苏晚晴转身朝仓库大门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笃定而清脆。
“李叔，按程序走。该吐出来的让他吐干净，该判多少年，看法官的。”
“放心。”李卫国盯着林栋的背影，眼神如刀，“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到了审讯室，还没人能把秘密烂在肚子里。”
……
走出仓库，咸腥的海风迎面扑来，吹乱了苏晚晴的发丝。
她走到码头栈桥边，双手撑着生锈的栏杆，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海面出神。手指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却摸了个空。
以前遇到难事，那个男人总会点一支烟，把她护在身后说：“别怕，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现在，那个顶天的人不在了。
她得自己长成那座山。
“苏总。”
秘书李静快步走来，递上一部加密卫星电话，屏幕上闪烁着“楚老”的名字。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时，语气已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楚老，人抓到了。”
“那就好。”楚老苍老却浑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疲惫，“这一仗打得漂亮，但还没完。林栋背后的那只手，伸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长。”
“纽约那边？”
“嗯。华尔街这几年冒出来几个生面孔，手段很脏。他们不光盯着盛世的技术，更像是……在针对陈风留下的盘古计划。”
楚老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丫头，接下来的路不好走，那是真正的资本绞肉机。”
“绞肉机也得看崩掉谁的牙。”
苏晚晴抬头看向夜空，几颗疏星被乌云遮蔽，却遮不住她眼底的寒光。
“李静。”
“在。”
“通知公关部，明天上午十点召开全球发布会。”苏晚晴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既然他们想玩阴的，那我就把桌子掀了。”
“我们要正式公布‘盘古计划’一期成果？”李静一惊，“现在会不会太早……”
“就是要早。”
苏晚晴转过身，风衣猎猎作响。
“我要让全世界看看，盛世这块骨头，究竟有多硬。”
……
纽约，曼哈顿中城。
云端大厦顶层办公室，整面落地窗将这座欲望都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一名身穿手工定制西装的男人站在窗前，手里摇晃着一杯色泽如血的罗曼尼·康帝。
“先生。”
一名黑衣保镖无声地推门而入，手里托着一台平板电脑。
“刚收到的加密音频，是从华夏那边截获的。林栋折了。”
男人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平板电脑里传出杂乱的电流声，那是林栋被抓捕前最后的嘶吼，以及特战队员破门而入的巨响。
“真是个废物。”
男人看着窗玻璃上倒映出的那张精致而冷漠的脸，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原本以为他能多撑两回合，没想到苏晚晴那女人动作这么快。”
“先生，林栋知道不少关于资金流向的事，万一他咬出……”
“死人是不会咬人的。”
男人转身，放下酒杯，指尖在一叠资料上轻轻滑过。那上面全是苏晚晴的照片，偷拍的角度刁钻，记录了她从陈风失踪后的每一个瞬间。
“他在伦敦的儿子，处理干净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保镖低头道，“一场不幸的交通意外，醉驾卡车司机，手续齐全。”
“很好。”
男人走到办公桌后的真皮老板椅坐下，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林栋以为背叛就能换来一家平安？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他点亮桌面的屏幕，上面是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几个红点正在闪烁，正如一张缓缓收紧的大网。
“苏晚晴要开发布会？”
“是的，情报显示是关于‘盘古计划’。”
“有意思。”
男人笑出了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以为拔掉一颗钉子就能高枕无忧了？殊不知，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那枚原本属于林栋的棋子，随手丢进垃圾桶。
“通知二号，该他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