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帐篷时,秋灵终于见到了帐篷里最后一位同伴——董浩。他身形匀称,长相竟与李遖有几分相似,只是肤色比李遖要白些。他对秋灵的态度与李遖如出一辙,不排斥,却始终保持着一丝淡淡的距离。
没一会儿,秋灵便发现,李遖和董浩之间格外亲近。两人与其他人都刻意隔着些距离,唯独彼此挨着,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
这帐篷本是能容下三十人的大通铺,如今只住了他们八个,宽敞得很。余大海四仰八叉地横着睡,谢凡斜着蜷在一边,董浩和李遖则挨得紧紧的,穆北左右放着卷起来的被子,把自己夹中间,只有黎锦、魏迅喆和樊星规规矩矩地躺着。秋灵选了块宽敞的地方,打算把铺盖铺在谢凡旁边——不是他不想选最边上,实在是李遖和董浩占了一头,黎锦他们占了另一头,只能在中间找空位。
正铺着,谢凡突然一把拉住她:“别睡我和余老大中间,去那边。靠李遖他们那边。”
秋灵瞧了瞧那边,明显没这边宽敞,便直言不讳:“那边窄,我喜欢睡宽敞点的地方。”
谢凡拽着自己的被子往余大海那边挪了挪,满不在乎道:“我挪过去就是。之前是嫌余老大脚臭,现在我也倒过去,拿脚跟他对着熏,看谁熬得过谁。你跟李遖他们是一路人,待着自在,我夹在中间反倒别扭。”
秋灵也拉着自己的被子往后李遖他们的方向拉了拉:“要说一路人,你们四个才是吧?你不是说你们都是疯子吗?我又不是。”
谢凡把自己的铺盖随手一扔,堆得乱七八糟:“第一,是不是北方疯子,不是打一仗就能确定的。有的在先锋组混了四五年的老兵,打了无数仗,说疯就疯了,你才经历几次?说这话太早。再说了,疯不疯也未必得在战场上。就说余老大,压根没打架,也能疯。”他冲余大海扬了扬下巴,“别看这家伙长这样,女人缘好得很,被个姑娘追得到处跑,跑着跑着,就疯了。”
秋灵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事?”
“可不,”谢凡笑得促狭,“那姑娘到现在还等着他呢,等他一回家,指定又追着要嫁给他。”
秋灵眼里顿时冒出点小星星:“余老大,可以啊!”
“别瞎八卦。”余大海闷声打断,耳根却悄悄红了。
谢凡耸耸肩:“行,不八卦这个。”转头又对秋灵说,“余老大要是发疯冲你来了,躲不开的话,你就蹲下。”
秋灵一愣:“蹲下就能躲开?”
“蹲下,然后扒他裤子,他立马就清醒。”谢凡说得一本正经。
余大海一听,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扑过去:“找打!扒你裤子还差不多!”
秋灵捂着额头,对着这群活宝新队友,实在哭笑不得。他低头快速整理好铺盖,爬上床,闭上眼睛默默回味着谢凡教的北话,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没过多久,秋灵的呼噜声便响了起来,很快与余大海的呼噜汇成一片。帐篷里,只有魏迅喆侧过头,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其他人早已习以为常。尤其是谢凡,被两人的呼噜声包围着,睡得反而格外香甜,只是睡姿实在不敢恭维,四仰八叉不说,被子早被踢到了一边。他的脑袋离秋灵越来越近,睡梦中似乎觉得冷,竟迷迷糊糊地把秋灵的被子拉了过去,盖在自己身上。
天还没亮,帐篷里的动静便将秋灵从睡梦中拽了出来。谢凡像是安了弹簧,一骨碌从床上弹起,直接翻到地上,胡乱抓过衣服往身上套,脚还没完全伸进裤腿,人已经蹿出了帐篷,动作快得像阵风。紧随其后,余大海一个利落的跟斗翻下床,抓过衣服也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秋灵被这两人的大动作惊得彻底清醒,坐在床上懵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起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小声道:“这是急什么?跟火烧屁股似的。”
李遖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闻言温和一笑:“抢厕所呢。我们营里五十八个人,就四个厕所,自然是先到先用。”
秋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才发现自己的被子竟掉在地上,还沾了些黄沙。她郁闷地弯腰去捡,嘴里抱怨:“那也犯不着掀我被子啊,还扔地上。”
“昨晚你被子被谢凡抢去盖了,”董浩在一旁收拾着东西,淡淡解释,“这是他起床时,随手一带给甩出去的。你夜里没觉得冷?”
秋灵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后知后觉道:“我说怎么睡得浑身发冷呢。看来以后真得离他远点。”
李遖和董浩听了,相视一笑,眼底带着点揶揄。
白天,秋灵依旧跟着谢凡学北话,从最简单的军令到日常用语,一句句地磨。到了中午吃饭,余大海又自告奋勇要去给她打饭,秋灵赶紧喊住:“我不要吃你吃过的!”
余大海被他这讲究劲儿弄得郁闷,低声骂了句“瞎讲究”,却还是乖乖打了满满一碗,当真没动过一筷子。
帐篷里的人对秋灵还算照看,许力也过来瞧过两次,问了问她的伤势。休息时,谢凡忽然想起什么,凑到秋灵身边:“哎,我突然记起来,昨天你说我们误会了,还没解释呢。现在说说呗?我可是亲眼瞧见你们俩上厕所都一块儿去,寸步不离的,这怎么就成误会了?”
秋灵看着谢凡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谢哥,你这八卦心也太重了吧。”话音刚落,眼角余光瞥见其他队友也都若有若无地看过来,才后知后觉——哪里是谢凡一个人好奇,分明是满帐篷的人都在等听这桩“秘事”,只不过没人像谢凡这般直白开口罢了。
她叹了口气,认命道:“好吧,我说。”
“其实吴大哥不是,我和他之间全是误会。”秋灵缓缓开口,“我心里装着一个人,当时打算去跟他表白,争取一下。为了那次表白,我特意穿了一身女装。”
“啊?”谢凡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眼睛瞪得溜圆,一脸震惊地上下打量着秋灵,“女装?”
秋灵坦然点头:“不光是女装,还上了胭脂,梳了女子的发髻。”她指了指自己的耳垂,“甚至还戴了耳环呢。”
谢凡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憋出一句:“我草……”周围的人也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唯独李遖和董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秋灵继续解释:“就在去见那人的路上,我碰到了吴大哥。出了点意外,他不小心碰到了我的身体。我当时慌得不行,急急忙忙就跑了,并没有给他解释什么。可他却以为我是女子,见我梳着未婚女子的发髻,便觉得该对我负责。只是他还没弄清楚我是谁,朝廷征兵的消息就来了,他被征入了伍。”
“而我那次表白,只换来了那人一句‘你永远是我的弟弟’,还有他加快了娶妻的脚步。”秋灵的声音低了些,“他成亲了,征兵令也到了我家。心如死灰之下,我便也入了伍。没想到,我和吴大哥分到了同一个队。他认出我时,非常震惊。”
“军队里规矩严,一路走得匆忙,我想跟他解释,却总没找到机会。偶尔说上几句,反倒把误会搅得更深,周围的人也就传起了我和他的闲话。”
谢凡还是有些没缓过来,愣愣地问:“那你俩……真不是?”
“当然不是,”秋灵摇头,“他是喜欢女人的,不过是当初认错了我的性别。直到到了紫云城,我才总算找到机会,跟他把话说清楚了。”
“那你们后来怎么还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形影不离?”谢凡追问。
“我不是弱嘛,”秋灵苦笑,“他自认是我兄长,便总护着我。何况我还得罪了他堂哥,没他护着,怕是早被他堂哥打死了。”
谢凡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随即又凑近了些,眼里闪着好奇的光:“那我现在更好奇,你当初喜欢的人是谁了?”
秋灵却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名字就不说了。他如今早已娶妻生子,定然不愿再与我有什么牵扯。我也早就放下了,各自安好吧。”他抬眼看向谢凡,认真道:“所以你也不用怕我,我心里装过的,从来只是那一个人,不是某一类人,更无关什么性别。”
小剧场
秋灵看向龙灵峰:“你认为,结婚对于女人来说,都有哪些好处?”
龙灵峰满不在乎:“不是有人养你吗?”
秋灵摇头:“娘家让我懂事,婆家让我独立,老公让我既能赚钱又能持家,所以你告诉我结婚有什么好处?”
龙灵锋:“那多少女人结了婚,就在家带带孩子,做做饭,也没有上班嘛!”
秋灵:“保姆一个月最低收入6000;月嫂一个月最低收入;家政最低一个月最低收入8800;请人到家打扫一次卫生最低都要好几十。但家庭主妇全包了,却免费。”
龙灵锋:“男的不是上交工资了吗?”
秋灵:“老公工资一个月元,他自留1000元,只会给我9000元。孩子学杂费一个3000元,课外书、辅导班2000元。孩子小的时候,还有奶粉、尿不湿等等费用。”
龙灵峰:“那不还有4000左右吗?”
秋灵:“一家人吃喝水电费一个月6000。从来都是入不敷出,从来都是靠女人精打细算,抠抠搜搜勉强维持。所谓的我养你,就是把家丢给你,表面每月工资都上交了,其实根本只够生活。一件二三十的t恤,还要犹豫半年,直到旧衣服确实不能穿了,才终于下定决心买。生孩子疼的死去活来,他一句‘矫情’。疼的下地方便都做不到,却要再孩子哭闹时,强行起来换尿布、喂奶、哄孩子睡觉。他只会对你说‘带个孩子都不会啊!吵死了’,而后甩门而出。”
龙灵锋心虚:“个别吧!”
秋灵:“做不到全心全意爱护,就不要用你肮脏的誓言,害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