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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日子也差不多了。前两天路过医馆门口,还看见有人排队拿药,应该就是那批。现在药材越来越贵,早备着总没错。”

两人一拍即合,说走就走。

没多久,骡车便停在了张大夫家那扇老旧的木门前。

陆子吟跳下车,上前抬手敲门。

三声过后,他稍稍退后一步,等着里面应门。

可等了片刻,毫无动静。

他皱了皱眉,又用力敲了两下。

终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

可推门进去的一瞬间,两人齐齐傻眼了。

屋里乱得不成样子。

药罐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药柜的门大敞着,抽屉被粗暴地拽出。

干燥的草药散落一地,有些已经被踩进泥灰里。

就连那张用了多年的木床,也被掀翻在地,床板断裂。

“张大夫,你这是……被人抢了?”

赵苏苏站在门口,瞪大了眼睛,惊得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还是……准备跑路,干脆把家当全扔了?”

“瞎扯什么!”

张大夫抬起头,脸上既有无奈,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早先你还怕我怕得躲得远远的,现在倒敢拿我打趣了?胆子见长啊。”

他一边低头继续收拾,一边轻轻叹了口气。

“我是真要走了。本来想着这几天你们不来,我就寻个机会去村里找你们,把剩下的几味要紧的药给你们送过去,免得耽误了事儿。”

他费力地挪开那口破旧的木柜,从最底下压着的角落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瓶。

瓶身微黄,釉面有些剥落。

“这药,能续命。”

张大夫神情郑重,声音压低了些。

“尤其是外伤严重、血流不止的,只要还没断气,嚼一丸下去,能吊住一口气,撑到找大夫。救急的时候,最管用。”

陆子吟接过瓷瓶,手指摩挲着粗糙的瓶身,拧开木塞看了一眼。

瓶中静静躺着五粒黑褐色的药丸。

一股刺鼻的苦味混着淡淡的腥气扑面而来。

他抬眼看向张大夫。

“张大夫,你这一走,还回来吗?到底要去哪儿?”

“我哪也不去。”

张大夫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语气却显得轻松。

“本来我就没个固定家,东奔西走惯了。一个朋友前些日子捎了封信来,说是北边有条医馆缺人手,叫我过去看看。我琢磨着,这小镇日子安稳是安稳,可待了这些年,也该挪个窝了。”

赵苏苏一听,立马眼睛一亮,几步凑上前去。

“张大夫,你这儿还有没有药膏、药丸,或者啥草药?能不能卖点给我们?”

她顿了顿,笑嘻嘻地补充道:“你带在身上又沉又麻烦,不如干脆出手,反正你也不打算留了,对吧?”

张大夫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你这丫头,嘴皮子真是利索,专挑人要走的时候下手。药嘛,是还有些,可你有银子吗?没银子,说得天花乱坠也白搭。”

“放心,钱我们有。”

赵苏苏眨了眨眼,眼珠子骨碌一转,忽然又问。

“对了,你这房子是租的,还是买的?”

张大夫闻言,转头瞥了眼一旁沉默的陆子吟,又看了看赵苏苏。

“咋?你还想买?就你们卖那几株灵芝换来的三十两银子,连这院子市价的一半都够不着!”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低声道:“不过……你俩看着也不像要一辈子刨土种地的人。有点想法。”

“是租的。”

他叹口气,蹲下身把一堆散乱的药包往包袱里塞。

“半年一交,才刚正月,我就要走,剩下的五个月租金算是白搭了,真亏。”

“那这房子,能不能便宜点转给我们?”

陆子吟忽然开口。

张大夫手上的动作一停,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这俩人要这破院子干啥?

种草药?

还是图个落脚?

可转念一想,反正我也走了,屋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契在自己手里,转给熟人也省心。

再说,他们看着也踏实,总比便宜了外人强。

他打量了他们一眼,慢悠悠地站起身,掸了掸衣角的灰,道:“行啊。这院子一年租金六两银子,还剩五个月。你俩给我二两银子,就算这几个月的租金,咱两清,怎么样?”

“你要是看中我这儿剩下的这点药,随便挑。”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我给你们算便宜点,省得我回头还得找人收,费那功夫。”

他心里盘算着,原本觉得这二两银子换五个月租金,已经够仁义了,没想到还能趁机把药也处理出去,多少再回点本。

这买卖,真是划算。

这俩人真是福星高照!

上次在山中无意间采到的那株灵芝。

不仅治好了村里老李头的久咳,还在镇上的药铺换回了一笔不小的银两。

如今回想起来,简直就是天降机缘。

而这回他们看中的这批药材,听说是张大夫亲自调配、祖传秘方制成的。

只要带到下一站的集市去,肯定会被抢着要。

“那我们看看!”

赵苏苏笑得眼睛弯弯。

“只要是药,我都收膏药、药丸、粉剂、油剂,统统要!那些不好带的草药,比如根茎太长的、枝叶太蓬松的,你别留,全给我们。我们不怕麻烦,就怕漏了哪一样好东西。”

“你们该不是想倒手转卖吧?”

张大夫眉头微皱,一脸困惑地打量着这对年轻夫妻。

“这药虽然确实好用,可你们这架势,未免也太狠了点儿。难不成是要去做药商?”

他顿了顿,见两人只是笑而不答,便摆摆手道,“不过算了,反正是要走的人,来去自由,随你们便吧。”

最后,在张大夫一通详细的指点下。

两人眼都不眨,干脆利落地把药铺里的库存扫了个干干净净。

这哪是买药,分明是大扫货!

他开了几十年药铺,还从没见过这么豪气又果断的买家。

一次多买几样药,左邻右舍就会议论纷纷。

这些东西金贵得很,普通人哪会一口气买这么多?

谁家会囤一屋子药?

那不成药铺了?

“我不明白你们为啥买这么多,”张大夫一边称药一边摇头,“但说明书上都写得清清楚楚了,这些东西最好半年内用完,过了一年,药效就大打折扣,尤其是那些粉剂和膏药,时间一长就容易变质,挥发或发霉。我不是骗你们,这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