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实打实的十万两黄金啊!堆起来能把我那破营房生生压塌喽!就……就这样全花个干净?!”陈平瞪大了双眼。
萧凌云毫不犹豫地颔首,眼神锐利得没有半分踌躇:“军中无戏言!还能哄骗你不成?!”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之上,连带着旁边装满金锭的木箱都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微微晃动起来。
“瀚海关!”萧凌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从今日起,就是我玄胤西北最坚固的磐石盾,最锋锐的穿云矛!它必须、也必然要扛起抵御十万妖蛮铁蹄践踏的重任!”
他的目光如两道火炬,灼灼地扫过帐内每一个人的脸庞:
“这笔钱,就是要用来堆!堆出一座让妖蛮碰得头破血流的铁打雄关!为此,花多少钱都值得,怎么花都不过分!”
他猛地转过身,再次逼视着陈平,每一个字都像铁锤砸在砧板上,带着令人血脉偾张的铿锵之力:
“我要让我萧凌云的兵,穿得起能护住性命,扛得住妖蛮利爪撕咬的百炼玄铁重甲!”
“要用的起能斩断妖蛮粗硬脊骨、劈开它们坚韧鳞片的破蛮精钢刀!”
“要骑得上能日行数百里,冲锋陷阵快如疾风闪电的草原汗血宝马!”
“要让他们从骨子里知道,跟着我萧凌云,他们手中拿的就是玄胤最好的家伙,身上披的就是玄胤最硬的甲!明白吗?!”
他掷地有声的喝问,几乎要凿进陈平心里。
陈平戎马半生,经历过无数上官,形形色色,无不将那军费粮饷看得比命还紧。
变着法子克扣搜刮,中饱私囊才是常态。
士卒兵甲破烂?
正常!
饿着肚子打仗?
也不稀奇!
似萧凌云这般,将足以富甲天下的巨额个人赏赐,毫不犹豫、倾囊投入军营建设的,他别说亲眼见过,便是做梦也未曾想过!
这巨大的震撼,如同洪流冲击着他旧有的认知,让这位见惯沙场惨烈、心如铁石的老兵都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那颤抖里,是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敬服。
“大人!若……若真按此等标准来办,这一套整饬下来……恐怕……恐怕真要把这金山花个底儿掉,丁点不剩了!”
他忍不住抬手指了指萧凌云那身血迹斑斑的粗布旧袍:
“您……您……就真没给自己留点底子?哪怕……哪怕置办身像样的将军袍服也是应当啊!您这身白袍,都快……”
“花!”
萧凌云斩钉截铁地打断他,声音没有丝毫动摇,手指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戳在沙盘上那片象征妖蛮大军集结地的黑色小旗区域。
“有多少,就给我敞开了花!全部花光!一分一厘都别剩!”
此时,一名探哨入帐,呈上密报。
陈平迅速浏览,粗眉拧紧:“首席!探子急报,黑龙山一战,妖蛮粮草营帐虽大部焚毁,但它们王庭效率极高,正从后方紧急调运。”
“同时大批蛮族工匠在重兵护卫下于边境集结,修复那巨型法阵!”
陈平忧心忡忡地指着沙盘上那片被指过的区域,补充道:
“黑龙山阻了它们一时,却阻不住它们一世!妖蛮的狼子野心,岂会因一次小挫而息?它们骨子里的凶悍,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尤其王庭那位出了名的阿达公主,听闻其手段酷烈,行事果决更胜其父。”
“一旦让它们缓过这口气,重整旗鼓……咱们下次面对的,恐怕就真是妖蛮王庭倾国而出的十万披甲精锐了!”
“若……若西北百关任何一个隘口被其攻破,妖蛮铁蹄便会如溃堤洪流,长驱直入我玄胤腹地!届时,大好河山必将生灵涂炭,沦为废墟!”
营帐内,几位副将闻言面色瞬间惨白,方才因见黄金而升起的些微振奋,已被这如山压顶的巨大危机碾得粉碎。
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压抑,无声地在每一个将佐心头弥漫开来。
铮——
一声清越剑鸣骤然划破沉闷!
萧凌云手中君子剑已然出鞘,锋锐的剑尖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笔直而干脆地刺入沙盘,精准钉在那些象征妖蛮大军集结地的黑色小旗上。
“精锐?!”
萧凌云剑眉倒竖,锐利的目光扫过帐内每一个人的脸,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令人胆寒的豪气与一丝轻蔑。
“什么精锐!老子打得就是他娘的精锐!”
他剑锋所向,那声爆喝如同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一个个都给我把头抬起来,腰杆子挺直了!畏畏缩缩,成什么样子?我玄胤儿郎,从不弱于任何蛮子!”
“听着!三个月!老子给你们三个月!”
“三个月后,我要看到瀚海关的每一个弟兄,走出营门时,都身披铮亮玄甲,手持雪亮破蛮刀!”
“每一个人身上的血性都被锻打出来,铁骨铮铮,脱胎换骨!”
“刀光过处,必斩妖蛮头颅!马蹄踏处,可平荒漠烟尘!”
……
巨额的黄金,如同打开了龙头的洪流,轰然灌入这座沉睡已久的边关要塞。
古老而略显破败的瀚海关,仿佛一头被刺入灵魂的蛰伏巨兽,在震天的金铁交鸣与喧嚣人声中,被彻底惊醒。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整军备战的头一步,便是打造无坚不摧的兵刃铁甲。
城南那块原本冷清寥落的地界,顷刻间成为瀚海关的心脏地带。
一座座简陋却结实的工棚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原本零星的铁匠铺疯狂扩张开来,绵延铺展。
昼夜不息的风箱鼓动声,密集如骤雨的锻打声,火星四溅的铁花,构成了这片区域昼夜不息的脉搏。
日夜赶工之下,不到一周,第一批新鲜出炉的兵器铠甲便被陈平带着,小心翼翼地运送到了萧凌云的帅帐前。
“首席,您赶紧过目!”
陈平脸上带着疲惫却满意的神情,指着那些泛着崭新寒光的刀甲,语气颇为自信。
“这些可都是关内顶好的老师傅们,带着徒弟们豁出命去敲打出来的!您放心,质量绝对没话说!”
萧凌云面上无甚表情,默然上前,随手拿起一柄破蛮刀,手腕微沉,掂了掂分量,并未开锋,仅作势在空中劈砍了两下。
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随即左手两指屈指在刀身中段一弹。
铿!
一声略带沉闷,并不清脆的震响。
“淬火火候未足,刀身中部偏软,刃口看似锋利却易崩卷,回炉。”
萧凌云的声音毫无波澜,做出了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