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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日,北魏立了于氏为皇后。这位皇后是征虏将军于劲的女儿,于劲是于烈的弟弟。从他们的祖父于栗磾那时候起,好几代都富贵显赫,出过一位皇后,四位被追赠为公爵,三位担任领军,两位做过尚书令,还有三位封开国公。

甲申日,东昏侯任命李居士为江州刺史,冠军将军王珍国为雍州刺史,建安王萧宝寅为荆州刺史,辅国将军申胄监管郢州事务,龙骧将军扶风人马仙琕监管豫州事务,骁骑将军徐元称监管徐州军事。王珍国是王广之的儿子。就在这一天,萧衍的先头部队到了芜湖;申胄带着两万人放弃姑孰逃走,萧衍继续进军,占领了姑孰。戊申日,东昏侯任命后军参军萧璝为司州刺史,前辅国将军鲁休烈为益州刺史。

萧衍攻克江州、郢州的时候,东昏侯还跟以前一样游玩打猎,他对茹法珍说:“等他们来到白门前,再跟他们决一死战。”萧衍的军队到了附近,东昏侯这才聚集兵力,打算死守。他挑了两个尚方署和两个冶铸局的囚徒补充到军队里;那些被认为活不下去的,每天就在朱雀门内斩杀一百多人。

萧衍派曹景宗等人进驻江宁。丙辰日,李居士从新亭挑选了一千精锐骑兵来到江宁。曹景宗刚到,营垒还没建好,而且军队行军时间长,兵器铠甲都破旧了。李居士一看,觉得他们好欺负,就擂鼓呐喊着直接冲过来。曹景宗奋起反击,把他们打败了,然后乘胜前进,一直到了皂荚桥。这时候,王茂、邓元超、吕僧珍进军占领了赤鼻逻,新亭城主江道林带兵出来迎战,被萧衍的各路军队在阵前活捉。萧衍到了新林,命令王茂进驻越城,邓元起占领道士墩,陈伯之占据篱门,吕僧珍占领白板桥。李居士侦察到吕僧珍的人少,就带着一万精锐士兵直接来攻打营垒。吕僧珍说:“我们人少,不能正面硬拼,先别远距离射箭,等他们到了壕沟里,我们再一起发力打败他们。”不一会儿,敌人都越过壕沟,拔掉栅栏。吕僧珍分出一些人爬上城墙,箭和石头一起扔出去,自己带着三百步兵和骑兵绕到敌人后面,城上的人也翻过城墙下来,内外一起奋力攻击,李居士战败逃跑,萧衍这边缴获的兵器铠甲数都数不过来。李居士向东昏侯请求,烧掉南岸的房屋来开辟战场,结果自大航以西、新亭以北的房屋全被烧光了。萧衍的几个弟弟都从建康逃出来,赶到军中。

冬天,十月甲戌日,东昏侯派征虏将军王珍国、军主胡虎牙带着十万多精兵在朱雀航以南摆开阵势,宦官王宝孙拿着白虎幡督战,还把航船拉开,背对着江水,断绝了士兵们的退路。萧衍的军队稍微往后退了一点,王茂立刻下马,拿着单刀就往前冲,他的外甥韦欣庆拿着铁缠槊在旁边掩护他,他们冲进东昏侯的军队,很快就把防线冲开了。曹景宗趁机发兵追击,吕僧珍放火烧了东昏侯军队的营地,萧衍这边的将士们都拼死作战,击鼓呐喊声震天动地。王珍国等各路军队抵挡不住,王宝孙大骂各位将帅,直阁将军席豪气得直接冲进敌阵,结果战死了。席豪可是一员猛将,他一死,士兵们就像土崩一样溃败,掉进淮河淹死的人不计其数,尸体堆积得和朱雀航一样高,后面的人踩着尸体过河。这下东昏侯的各路军队一看这阵势,都溃散了。萧衍的军队一路顺利地打到宣阳门,各位将领的军队也逐渐向前推进。

陈伯之驻扎在西明门,每次城里有投降出来的人,陈伯之就把他们叫过来,小声说话。萧衍担心陈伯之又反复无常,就悄悄跟陈伯之说:“听说城里的人对你献出江州投降的事很生气,打算派刺客来杀你,你可得小心点。”陈伯之不太相信。正好东昏侯的将领郑伯伦来投降,萧衍让郑伯伦去见陈伯之,对他说:“城里的人对你恨得牙痒痒,想派人用封赏引诱你再投降,等你投降后,就活生生地砍掉你的手脚;要是你不投降,就派刺客杀了你。你一定要小心防备。”陈伯之这下害怕了,从这以后才没有了别的心思。

戊寅日,东昏侯的宁朔将军徐元瑜献出东府城投降。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带兵来救援,驻扎在东宫。己卯日,桓和骗东昏侯说要出城作战,然后带着自己的人马投降了萧衍。光禄大夫张瑰放弃石头城,回到宫里。李居士在新亭向萧衍投降,琅邪城主张木也投降了。壬午日,萧衍镇守石头城,命令各路军队攻打建康的六个城门。东昏侯烧掉城门内的军营、官署,驱赶逼迫百姓,全都躲进了宫城,关起门来死守。萧衍命令各路军队修筑长长的包围圈把宫城围住。

杨公则驻扎在领军府垒的北楼,和南掖门相对,他曾经登上楼去观看战事。城里的人远远看到他的指挥旗帜和车盖,就用神锋弩射他,箭射穿了他坐的胡床,身边的人都吓得脸色大变。杨公则说:“差点射中我的脚!”还是像之前一样谈笑风生。东昏侯夜里派勇士去攻打杨公则的营栅,营里的人都很惊慌;杨公则却稳稳地躺着不起来,过了一会儿才下令反击,东昏侯的兵就退回去了。杨公则带领的都是湘州人,向来被认为胆小怯懦,城里的人都看不起他们,每次出城冲击,总是先攻打杨公则的营垒;杨公则不断鼓励士兵,结果缴获的东西反而更多。

在这之前,东昏侯派军主左僧庆驻扎在京口,常僧景驻扎在广陵,李叔献驻扎在瓜步;等到申胄从姑孰逃回来,又让他驻扎在破墩,作为建康东北方向的声援。到了这会儿,萧衍派人去劝降,他们都带着自己的人马前来投降。萧衍派弟弟辅国将军萧秀镇守京口,辅国将军萧恢镇守破墩,堂弟宁朔将军萧景镇守广陵。

十一月丙申日,北魏任命骠骑大将军穆亮为司空;丁酉日,任命北海王元详为太傅,兼任司徒。当初,元详想抢走彭城王元勰的司徒职位,所以就进谗言把元勰给罢免了;后来又怕别人议论自己,所以只当了大将军,到现在才当上司徒。元详权势很大,威风八面,将作大匠王遇经常顺着元详的心意,还私自把官府的东西送给他。司空长史于忠在元详面前责备王遇说:“殿下是国家的周公,辅佐王室,所需要的材料用具,自然应该通过正常途径向皇上请示;你何必要阿谀奉承、攀附权势,损害公家利益来讨好私人呢!”王遇听了很尴尬,元详也觉得惭愧,连忙道歉。于忠因为说话耿直,常常惹元详生气,元详曾经骂于忠说:“我就担心我先看到你死,不担心你看到我死的时候!”于忠说:“人活在世上,生死自有定数;要是我注定死在王爷手里,躲也躲不掉;要是没这回事,王爷你也杀不了我!”于忠因为讨伐咸阳王元禧立了功,被封为魏郡公,升为散骑常侍,兼任武卫将军。元详趁着于忠上表辞让的时候,偷偷劝北魏皇帝将于忠封为列卿,让他离开皇帝身边,只保留他的爵位,于是皇帝下诏停止对他的封赐,升他为太府卿,以示优待。

巴东献武公萧颖胄因为萧璝和蔡道恭一直僵持不下,又忧愁又气愤,结果生病了。壬午日,萧颖胄去世。夏侯详把这事儿保密,让人模仿萧颖胄的笔迹写了教令,悄悄报告给萧衍,萧衍也保密没说。夏侯详向雍州征兵,萧伟派萧憺带兵赶了过去。萧璝等人听说建康已经危险了,手下的人都害怕得溃散了,萧璝和鲁休烈都投降了。这时候才公布萧颖胄去世的消息,追赠他为侍中、丞相;从此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萧衍身上。夏侯详请求和萧憺一起参与军国大事,皇帝下诏任命夏侯详为侍中、尚书右仆射,不久又任命他为使持节、抚军将军、荆州刺史。夏侯详坚决要把职位让给萧憺,于是就让萧憺代理荆州府州事务。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生动还原了南朝齐末萧衍(即后来的梁武帝)起兵推翻东昏侯萧宝卷的关键过程,字里行间尽显权力更迭中的人性博弈与战争逻辑,可从多个维度展开评论:

东昏侯的昏聩:暴政与失势的必然

东昏侯在萧衍大军压境时的表现,堪称“亡国之君”的典型样本:

--沉迷享乐,漠视危局:即便江、郢二州失守,他仍“游骋如旧”,甚至扬言“须来至白门前,当一决”,对战争的残酷性毫无认知。直到敌军逼近,才匆忙用囚徒充军,且每日在朱雀门斩百余人立威,暴露其以暴力掩饰无能的本质。

--自断后路的战术昏招:决战时命王宝孙“开航背水,以绝归路”,看似想激发士气,实则犯了军事大忌——士兵因无退路而恐慌,一旦前锋溃败便全线崩盘。更致命的是,宦官王宝孙“切骂诸将帅”,逼死骁将席豪,彻底瓦解了军心。

--人心尽失的连锁反应:从徐元瑜献东府城、桓和临阵倒戈,到李居士、张木等将领接连投降,可见其统治已丧失基本的人心基础。烧南岸屋舍“以开战场”的举动,更是将百姓推向对立面,沦为孤家寡人。

萧衍的谋略:攻心为上,刚柔并济

萧衍能快速瓦解东昏侯势力,不仅靠军事优势,更在于精准的策略布局:

--军事上的层次感:从曹景宗在江宁以疲兵破李居士,到吕僧珍“示弱诱敌、内外夹击”的战术,再到王茂单刀破阵的决绝,可见其麾下将领各有侧重,且能根据战场形势灵活调整。尤其是朱雀航之战,以“纵火焚营”配合“殊死冲击”,彻底摧毁敌军心理防线。

--对降将的掌控术:陈伯之本是降将,萧衍担心其反复,便借郑伯伦之口传递“城中欲杀你”的假信息,以恐惧绑定其忠诚。这种“攻心”手段比单纯施压更有效,体现了政治博弈中的心理操控智慧。

--家族势力的动员:“衍诸弟皆自建康自拔赴军”,可见其家族凝聚力成为重要助力,这与东昏侯众叛亲离形成鲜明对比。

小人物的决定性瞬间

历史转折往往藏于细节:

--吕僧珍的冷静:面对李居士万人精锐,他不急于出战,待敌军越堑拔栅时“矢石俱发”,再亲率三百人抄后路,以少胜多的关键在于“避其锋芒、精准反击”。

--席豪的死与军心崩溃:作为东昏侯麾下“骁将”,席豪的战死成为压垮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士卒土崩,赴淮死者无数”,印证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战场规律。

--杨公则的镇定:被神锋弩射中胡床仍“谈笑如初”,夜遇偷袭时“坚卧不起”,其沉稳稳住了本被视为“怯懦”的湘州兵,说明主将的心理素质足以改变军队战斗力。

权力更迭的底层逻辑

这段历史本质是“民心向背”的再验证:东昏侯的暴政(斩囚徒、烧民屋、任宦官)与萧衍的相对克制(不滥杀、收降将、稳人心)形成对比,使得萧衍的胜利不仅是军事胜利,更是政治合法性的重塑。而北魏同时期的穆亮、元详等人的权力博弈,则从侧面印证了“权臣政治”在南北朝的普遍性——无论南朝的“禅代”还是北朝的“宗室相争”,权力始终在暴力与谋略的交织中流转。

简言之,这段记载既是一场战争的实录,更是一幅人性图谱:昏君的狂妄、能臣的智略、士兵的挣扎,共同写就了南朝齐梁交替的关键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