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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网游动漫 > 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 > 第873章 高宗明皇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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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北魏皇帝南下征伐,李彪和李冲以及任城王拓跋澄一起掌管朝廷留守事务。李彪这人性格刚直豪爽,但很多想法和别人不一样,还多次和李冲争论,争得面红耳赤的。他觉得自己身为执法官员,别人都没法弹劾他,做事就经常独断专行。李冲气坏了,就把他以前干的坏事都攒起来,在尚书省把李彪关起来,然后上奏弹劾李彪,说他“傲慢无礼,公然僭越放纵,在皇宫禁地坐轿子,私自取用官家木材,还擅自乘坐皇帝的车马,毫无畏惧忌惮之心。我把尚书以下、令史以上的官员都召集到尚书都座,把李彪的罪状告诉他,问他这些事是不是真的,李彪全都认了。请根据这些事免去李彪现在的官职,交给廷尉治罪。”李冲又上表说:“我和李彪认识差不多二十年了。一开始看他才华出众、学识渊博,议论事情刚正不阿,我真心觉得他是出类拔萃、公正清廉的人。后来慢慢察觉到他为人严厉急躁,但还觉得他优点多缺点少。自从皇上南行之后,李彪兼任尚书,我们朝夕共事,我才发现他专横放纵、毫无顾忌,把自己看得很重,不把别人当回事。听他说话,就像自古以来最忠诚宽厚的贤人,可考察他的行为,简直就是天下最奸佞残暴的坏蛋。我和任城王都对他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就像温顺的弟弟侍奉残暴的哥哥一样,他想要做的事,哪怕不合理,我们也没有不服从的。根据事实来核查,这些都有证据。如果我列举的都是事实,就应该把李彪流放到北方荒蛮之地,除掉这个扰乱朝政的奸臣;要是我所讲的没有证据,就应该把我流放到四方偏远之地,来平息那些像苍蝇一样无端的诬陷。”这表是李冲亲手写的,家里人都不知道。

皇帝看了表,感叹惆怅了好久,说:“真没想到留守朝廷的官员竟然闹成这样!”过了一会儿又说:“李彪(字道固)的行为确实太过分了,但仆射(指李冲)也有点太冲动了。”黄门侍郎宋弁一直对李冲有怨气,又和李彪是同乡,关系很好,就暗中偏袒李彪。有关部门判处李彪死刑,皇帝赦免了他,只是把他除名罢了。

李冲向来性情温和宽厚,可抓李彪的时候,他亲自数落李彪前后的过错,瞪大眼睛大喊大叫,气得把桌子都拍坏了,御史们都吓得把头贴在地上,反绑双手。李冲破口大骂,结果气得生了病,精神错乱,胡言乱语,时不时还握紧拳头大骂“李彪这个小人”,吃药都治不好,有人说他是肝都气裂了,十多天后就死了。皇帝为他痛哭,悲伤得不能自已,追赠他为司空。

李冲勤勉敏捷,精力充沛,长期处于重要又繁忙的职位,公文堆积如山,他整天处理事务,从不厌倦,把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才四十岁头发就白了。他们兄弟六人,有四个母亲,小时候经常闹矛盾。等李冲富贵了,他的俸禄赏赐都和兄弟们一起分享,关系反而变得和睦亲密起来。不过他经常举荐家族亲戚,私下给他们官爵,一家人一年的俸禄有一万多匹,当时的人因为这个有点看不起他。

北魏皇帝让彭城王拓跋勰担任宗师,下诏让他督察宗室成员,如果有人不遵守教导就上报。

夏天,四月甲寅日,南齐更改年号。

大司马、会稽太守王敬则,觉得自己是齐高帝、齐武帝时期的老将领,心里一直不踏实。南齐皇帝虽然表面上对他礼遇优厚,但内心对他猜疑防备,还多次打听王敬则的饮食起居和身体状况。听说他年纪大了,而且又在国内,所以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前两年,皇帝派领军将军萧坦之带着五百名宫中侍卫巡视武进陵,王敬则的儿子们都在京城,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皇帝知道后,就派王敬则的大儿子王仲雄到东安去安抚他们。

王仲雄擅长弹琴,皇帝把蔡邕的焦尾琴借给他。王仲雄在皇帝面前弹琴,弹了一首《懊憹歌》,唱道:“常叹自己被辜负,情郎如今果然负心。”又唱:“你行事不诚心,哪能得到晋人那样的美名!”皇帝听了更加猜忌羞愧。

皇帝病情多次危急,就任命光禄大夫张瑰为平东将军、吴郡太守,安排了军队和僚属,秘密防范王敬则。朝廷内外传言,说皇帝对王敬则会有不一样的处置。王敬则听说后,偷偷说:“东边现在还能有谁,不就是想用鸩酒毒死我嘛;想平定东边哪有那么容易!我可绝不会喝那毒酒!”这里说的“金罂”,指的就是鸩酒。

王敬则的女儿是徐州行事谢朓的妻子,王敬则的儿子、太子洗马王幼隆派正员将军徐岳把情况告诉谢朓,说:“要是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谋划,就去告诉王敬则。”谢朓把徐岳抓起来,赶紧派人骑马去报告皇帝。王敬则的城局参军徐庶,家在京口。他儿子把这事偷偷告诉了他,徐庶又告诉了王敬则的五官掾王公林。王公林是王敬则的同族侄子,平时很受王敬则信任。王公林劝王敬则赶紧上奏,请求皇帝赐自己儿子一死,然后独自乘船连夜回京城。王敬则让司马张思祖起草奏章,写完后又说:“要是这样,孩子们在京城,应该会有消息传来,再忍一晚上看看。”

当天晚上,王敬则叫来手下的文武官员玩樗蒲,对大家说:“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没人敢先回答。防阁丁兴怀说:“您就该这么干!”王敬则没回应。第二天早上,王敬则叫来山阴令王询、台传御史钟离祖愿,横着刀,岔开腿坐着,问他们:“能马上召集多少壮丁?仓库里现在有多少钱财物资?”王询说“县里的壮丁一下子召集不起来”;钟离祖愿说“仓库里的物资很多还没入库”。王敬则生气了,要把他们拉出去斩首,王公林又劝说道:“别的事都能后悔,这事可不能后悔啊,您难道不再想想!”王敬则朝他脸上吐了口唾沫,说:“我做事,关你小子什么事!”丁卯日,王敬则起兵造反,召集人手,分发兵器铠甲,两三天就出发了。

前中书令何胤,辞官隐居在若邪山,王敬则想挟持他当尚书令。长史王弄璋等人劝说道:“何胤一向超脱,肯定不会答应;他不答应,就应该杀了他。办大事之前先杀有名的贤士,这事儿肯定成不了。”王敬则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何胤是何尚之的孙子。

庚午日,北魏征调各州郡二十万兵力,约定八月中旬在悬瓠集合。

北魏赵郡灵王元干去世。

南齐皇帝听说王敬则造反,就把王幼隆和他哥哥员外郎王世雄、记室参军王季哲、弟弟太子舍人王少安等人都抓起来杀了。王敬则的大儿子黄门郎王元迁带着一千人在徐州攻打北魏,皇帝下令让徐州刺史徐玄庆把他杀了。前吴郡太守南康侯萧子恪,是萧嶷的儿子,王敬则起兵是以拥立萧子恪为名义;萧子恪逃跑了,不知道在哪里。始安王萧遥光劝皇帝把齐高帝、齐武帝的子孙都杀了,于是皇帝把所有王侯都召集进宫。晋安王萧宝义、江陵公萧宝览等人被安排在中书省,齐高帝、齐武帝的孙子们被安排在西省,皇帝下令每个人只能带两个随从,超过这个数就按军法处置;小孩和奶妈一起进去。当天晚上,皇帝让太医煮了两斛花椒水,让都水准备了几十具棺材,等到三更天,就要把这些人都杀了。萧子恪光着脚自己回来了,二更天到达建阳门,递上求见的帖子。当时到了要杀人的时间,可皇帝还睡着没起来,中书舍人沈徽孚和皇帝亲近的侍从单景隽商量稍微缓一缓这件事。过了一会儿,皇帝醒了,单景隽禀告说萧子恪已经到了。皇帝惊讶地问:“还没动手吗?还没动手吗?”单景隽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皇帝拍着床说:“萧遥光差点误了大事!”于是赏赐王侯们饮食,第二天,就把他们都送回各自的府邸。还任命萧子恪为太子中庶子。萧宝览是萧缅的儿子。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生动展现了南北朝时期北魏与南齐的政治乱象与人性博弈,字里行间充满权力漩涡中的挣扎与荒诞,可从三个维度展开评论:

权力场中的“失控博弈”

北魏李彪与李冲的冲突,本质是权力制衡的彻底失效。李彪凭借“法官”身份专恣无忌,将制度赋予的监督职能异化为个人专权的工具;而李冲以二十年旧友身份发起弹劾,却在追责时陷入“瞋目大呼、投折几案”的失控状态,最终因“肝裂”暴毙。这种从合作到反目的极端转变,暴露了北魏官僚体系中“人治”对“法治”的碾压——当制度无法约束权力,私人恩怨便会成为颠覆朝堂的导火索。孝文帝“道固可谓溢矣,而仆射亦为满也”的评价,看似折中,实则默认了权力斗争的合理性,为后续的政治失序埋下伏笔。

南齐王敬则的叛乱则更具悲剧性。这位高、武旧将本无反心,却因皇帝的猜忌步步紧逼:萧赜借“焦尾琴”试探,用“金罂鸩杀”的流言施压,甚至暗中部署兵力监控。当信任彻底崩塌,“草启谢罪”的犹豫最终让位于“举兵反”的决绝。而萧赜在叛乱爆发后欲“尽诛高、武子孙”的疯狂,更将皇权的多疑与残暴推向极致——若非子恪及时现身与沈徽孚的暗中拖延,一场宗室大屠杀便会上演。这种“以猜忌始,以血腥终”的权力逻辑,正是南朝政权短命的根源。

人性在高压下的扭曲

李冲的转变最具戏剧性。史载其“雅性温厚”,掌权后却因李彪的挑衅变得“詈辱肆口”,甚至发病后“扼腕大骂”。这种人格分裂,实则是长期处于“文案盈积、未尝厌倦”的高压状态下的爆发。他对家族“禄赐皆与共之”的温情,与“多授引族姻,私以官爵”的贪婪形成反差,揭示了权力场中“善与恶”的共生——一个试图维持平衡的官员,最终在制度缺陷与人性弱点的双重绞杀下崩塌。

王敬则的儿子仲雄在御前弹奏《懊憹歌》,以“君行不净心”暗讽皇帝猜忌,看似勇敢,实则将整个家族推向更危险的境地。这种在权力刀尖上的“抒情”,既是士族文人的天真,也是高压环境下被迫的反抗。而谢朓举报岳父的行为,则展现了另一种生存策略——在皇权与亲情的抉择中,选择了“卖亲求荣”,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尽管史料未提及其结局,但这种背叛往往难以善终)。

制度缺陷下的历史困局

两段史料共同指向一个核心问题:当权力缺乏有效约束,无论是北魏的“留务共治”还是南齐的“宗室监控”,最终都会沦为派系倾轧的工具。北魏孝文帝试图以“宗师督察宗室”整肃秩序,却无法阻止李冲与李彪的内斗;南齐萧赜用“斋仗五百”监视旧将,反而加速了叛乱的爆发。

更值得玩味的是细节中的荒诞:李冲“手自作表,家人不知”的隐秘,王敬则“呼僚佐樗蒲问计”的仓促,萧赜“煮椒二斛、备棺材数十”的阴狠……这些碎片化的场景,拼凑出一幅权力游戏的众生相:每个人都在算计他人,却又都在被命运算计。正如王敬则那句“吾终不受金罂”的呐喊,最终却逃不过“举兵反”的宿命——在一个缺乏规则的时代,没有人是真正的赢家。

从历史纵深看,这段记载恰是南北朝“短命王朝”循环的缩影:权力的无序更迭,人性的反复扭曲,制度的始终缺失,最终让整个时代陷入“以暴制暴”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