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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网游动漫 > 超硬核解读资治通鉴 > 第869章 高宗明皇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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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纪七,从公元497年(丁丑年)到公元498年(戊寅年),共二年。

建武四年(公元497年,丁丑年)

春天,正月,朝廷宣布大赦天下。

丙申日,北魏立皇子元恪为太子。魏主在清徽堂设宴,席间谈到太子元恂,李冲赶忙谢罪说:“我作为太子的老师,却没把他教导好。”魏主说:“我都没办法改变他的坏毛病,你这做老师的又何必谢罪呢!”

乙巳日,魏主到北方巡视。

当初,尚书令王晏深受齐世祖的宠信重用,等到皇上谋划着废掉郁林王的时候,王晏马上就欣然支持拥护。郁林王被废掉之后,皇上和王晏在东府设宴,聊起当时的事情,王晏拍着手说:“您以前总说我胆子小,现在看看怎么样?”皇上即位之后,王晏觉得自己是新朝的开国功臣,经常看不起齐世祖那时候的旧事。他既然身处朝堂高位,很多事情就擅自做决定,朝廷内外的重要职位,都安排自己的亲信担任,还经常和皇上在用人方面产生争执。皇上虽然因为局势需要王晏,但心里其实很讨厌他。皇上曾经整理齐世祖的诏书,发现有三百多张和王晏的亲笔书信,都是讨论国家大事的,又看到王晏劝谏齐世祖让皇上掌管选拔官员事务的奏章,从此就更加猜忌轻视王晏了。始安王萧遥光劝皇上杀掉王晏,皇上说:“王晏对我有功劳,而且他也没犯什么罪。”萧遥光说:“王晏连武帝都不能忠心侍奉,又怎么会对陛下您忠心呢!”皇上听了没说话。皇上派自己的心腹陈世范等人到街头巷尾,去收集各种传言。王晏这人没什么心眼,又想着能加官开府,好几次叫来相面的人给自己看相,说自己以后肯定大富大贵;和宾客聊天的时候,还喜欢把旁人支开,私下里交谈。皇上听说这些事之后,怀疑王晏想造反,就有了杀掉王晏的想法。

奉朝请鲜于文粲偷偷打探到皇上的心思,就跑去告发王晏有谋反的意图。陈世范也向皇上报告说:“王晏打算趁着四年一次的南郊祭祀,和齐世祖以前的主帅在半路上发动突然袭击。”正好这时候老虎跑到了郊坛附近,皇上就更加害怕了。在南郊祭祀的前一天,皇上下令停止这次祭祀活动,并且提前通知了王晏和徐孝嗣。徐孝嗣接到旨意后照办了,可王晏却上奏说“郊祀是非常重要的事,陛下一定要亲自参加。”皇上就更加相信陈世范说的话了。丙辰日,皇上把王晏召到华林省,然后把他杀了,一同被杀的还有北中郎司马萧毅、台队主刘明达,以及王晏的儿子王德元、王德和。皇上下诏说:“王晏和萧毅、刘明达觉得河东王萧铉没什么见识和能力,就谋划着拥立他当皇帝,让他做个傀儡。”王晏的弟弟王诩是广州刺史,皇上派南中郎司马萧季敞去突袭并杀掉了他。萧季敞是皇上的堂叔伯弟弟。萧毅这人生活奢侈豪华,喜欢骑马射箭,皇上一直很忌惮他,所以就借着这个事情把他除掉了。河东王萧铉因为年纪小,能力又弱,之前一直没被皇上杀掉。他上朝拜见皇上的时候,总是弯着腰,不敢抬头平视。到了这时候,他年纪稍微大了点,就因为王晏的事情被免了官职,还被禁止和外人交往。

郁林王快要被废掉的时候,王晏的堂弟御史中丞王思远就对王晏说:“哥哥您深受世祖的厚恩,现在却突然帮别人做这种事。他或许只是因为形势需要您,但不知道哥哥您以后要怎么立足啊!要是您现在就自杀,还能保全家族,也不会坏了身后的名声。”王晏说:“我正忙着喝粥呢,哪有时间想这事。”等到王晏被任命为骠骑将军,他把子弟们召集起来,对王思远的哥哥王思征说:“隆昌末年的时候,思远劝我自杀;要是我听了他的话,哪还有今天啊!”王思远马上回答说:“照思远的看法,现在自杀也还不晚!”王思远知道皇上表面上对王晏很好,但实际上已经起了疑心,就找机会对王晏说:“现在形势有点不一样了,哥哥您没感觉到吗?一般人都是自己的事考虑不周全,却很会算计别人。”王晏没有回应。王思远离开后,王晏才感叹说:“这世上居然还有劝人去死的!”结果没过十天,王晏就出事了。皇上听说了王思远说的这些话,所以没怪罪他,还升他做了侍中。

王晏的表弟尉氏人阮孝绪也知道王晏肯定会失败,王晏多次到他家门口,他都躲起来不见。有一次吃酱的时候觉得味道很好,问了才知道是从王晏家得来的,就把酱吐出来还倒掉了。等到王晏失败后,别人都为阮孝绪担心,阮孝绪说:“我虽然和他亲近,但并没有结党,有什么可害怕的!”最终他也没有被治罪。

二月壬戌日,魏主到了太原。

甲子日,任命左仆射徐孝嗣为尚书令,征虏将军萧季敞为广州刺史。

癸酉日,魏主到了平城,亲自审问穆泰、陆睿的同党,竟然没有一个人喊冤;当时的人都很佩服任城王元澄的明察秋毫。穆泰以及他的亲信同党都被处死;陆睿被赐死在狱中,他的妻子儿女被赦免了,只是把他们流放到辽西做平民。

当初,魏主迁都,想要改变旧有的风俗习惯,并州刺史新兴公元丕对此很不乐意;皇帝因为他是宗室里的老臣,也没有逼迫他,只是耐心地给他讲道理,让他不要产生反对的想法。等到朝廷大臣都换上了新的衣冠,满座都是穿着红色官服的人,只有元丕还穿着胡服坐在中间,后来才稍微戴上帽子、系上腰带,但还是不怎么注重仪表仪态,皇帝也没有勉强他。

太子元恂从平城准备迁到洛阳的时候,元隆和穆泰等人密谋把元恂留下来,然后起兵截断关卡,打算占据陉北地区。元丕当时在并州,元隆等人把这个计划告诉了他。元丕表面上担心事情办不成,嘴上虽然提出反对意见,但心里其实是认同的。等到事情败露,元丕跟着皇帝到了平城,皇帝每次审问穆泰等人的时候,都让元丕在一旁看着。有关部门上奏说元业、元隆、元超的罪行应当被灭族,元丕也应该受到牵连。皇帝因为之前下诏答应过元丕不处死他,所以就免去他的死罪,把他贬为平民,留下他的后妻和两个儿子,让他们住在太原,杀掉了元隆、元超以及他们的同胞弟弟元乙升,其他儿子都流放到敦煌。当初,元丕、陆睿和仆射李冲、领军于烈都收到了皇帝不处死他们的诏书。陆睿被杀之后,皇帝给李冲、于烈下诏说:“陆睿有谋反叛逆的心思,这是他自己违背天理;违背誓言的是他,和我没关系。谋反叛逆和其他罪行不一样,虽然我也想宽恕他,但怎么可能呢!不过我还是没忘记之前说过的话,让他在别府自杀,免去他妻儿被诛杀的刑罚。元丕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弟弟,是叛乱的主谋,按连坐法应该处死,我特地饶恕他们,贬为平民。我本来希望能善始善终,可他却自己走上绝路,违背我的心意,实在是可悲啊!所以特此另外告知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感到奇怪。除了谋反这件事,其他方面我的态度就像白日一样清楚明白。”李冲、于烈都上表感谢皇上。

臣司马光说:封爵、俸禄的废除与设置,生杀予夺的大权,这是君主用来驾驭臣子的重要手段。所以古代先王制定制度,就算是皇亲国戚、故交旧友、贤能之士、有才能的人、有功之臣、尊贵之人、勤劳之人、宾客,要是犯了罪,也不会直接赦免,一定会在朝堂上公开讨论,能赦免就赦免,能宽大处理就宽大处理,该判刑就判刑,该杀就杀。根据具体情况来决定处罚的轻重,根据不同时期的形势来决定是宽容还是严厉。这样君主既能施恩又不失威严,臣子能免罪又不敢恃宠而骄。可到了北魏却不是这样,对于那些有功劳、地位尊贵的大臣,往往事先答应他们不处死;结果让他们变得骄纵而触犯了罪行,又把他们杀掉。这就是用不讲信用的诏令引诱他们,让他们陷入死地啊。刑罚政令的失误,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生动还原了南北朝时期政权更迭中的权力博弈与人性挣扎,其中折射出的政治逻辑与人性规律,即便放在今天仍具深刻启示:

权力场中的信任悖论

王晏从佐命功臣谋逆罪臣的骤变,揭示了专制皇权下的残酷法则——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权力平衡。齐明帝既需要王晏的政治助力,又忌惮其专权威胁,这种矛盾最终以杀戮收场。王晏的悲剧在于错判了与的边界:他以为废立之功能换来特权,却不知在皇权独占性面前,功高震主本身就是原罪。

鲜于文粲、陈世范等人的告密行为,则暴露了权力场的生存法则——信息成为构陷与自保的武器。当皇帝以采听异言监控群臣时,人性中的贪婪与恐惧被无限放大,最终形成人人自危、相互倾轧的恶性循环。

改革与保守的激烈碰撞

北魏孝文帝的迁都与汉化改革,遭遇了以穆泰、陆睿为代表的旧贵族激烈反抗。这场冲突本质是文明转型中的利益重构:改革打破了鲜卑贵族的既得利益,而保守派的反扑则试图维护传统特权体系。孝文帝虽以铁腕镇压叛乱,但对元丕等宗室的宽容,又体现了改革者的妥协——在激进变革中,必须对既得利益者保留一定缓冲空间,否则会引发更剧烈的动荡。

司马光对北魏预许不死却背约诛杀的批判,直指制度信用的重要性。当权力者以免死承诺诱骗臣属,又以谋反罪名撕毁约定时,损害的不仅是个人性命,更是整个政治体系的公信力。这种权宜之计看似解决了眼前危机,实则埋下了更深的统治隐患——当臣属不再相信任何承诺,唯有铤而走险或消极避世,政权根基便会逐渐瓦解。

人性选择的多重镜像

在这场权力漩涡中,不同人物的选择构成了人性的多棱镜:

--王晏的轻浅无防意望开府,展现了贪婪与侥幸如何吞噬理智,他始终没明白:在专制体系中,比更重要。

--萧思远的屡次劝谏与阮孝绪的逃匿不党,则呈现了清醒者的生存智慧——他们既不愿同流合污,又懂得在危机中保全自身,这种明哲保身并非懦弱,而是乱世中坚守底线的无奈选择。

--北魏孝文帝的宽严失度,反映了改革者的困境:既要用铁腕推进变革,又要顾及宗室情感;既要打破旧规则,又要建立新秩序,这种矛盾最终导致刑政失据。

历史镜鉴的现实意义

这段历史最深刻的启示在于:权力缺乏制约必然导致人性扭曲。齐明帝通过维持统治,北魏以手段诛杀功臣,本质都是权力不受约束的产物。当制度无法保障公平与信用时,每个人都会成为潜在的受害者——无论是权臣、宗室还是平民,最终都被卷入权力的绞肉机。

同时,改革中的渐进与妥协同样值得深思:孝文帝的汉化改革虽方向正确,但过于激进的推进方式引发了剧烈反弹。这提醒我们:任何变革都需平衡理想与现实的关系,既要坚定目标,又要兼顾各方利益,否则可能陷入越改越乱的困境。

千年后的今天,这些历史场景虽已远去,但其中蕴含的权力逻辑、人性规律与制度反思,依然在警示着每一个时代:唯有建立在规则与信用之上的秩序,才能让权力不再成为吞噬一切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