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他那些叔伯们那是又怕又忌,就担心他们在外地搞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就把他们都弄到建康,关在宫殿里。在这儿,这些叔伯们可没少遭罪,又是被打骂,又是被拖拽,简直没把他们当人看。湘东王刘彧、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佑,这几个都长得身强体壮的,皇帝就专门做了个竹笼子,把他们装进去称体重。因为刘彧最胖,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 “猪王” ,刘休仁叫 “杀王” ,刘休佑叫 “贼王” 。这仨王爷年纪稍大些,皇帝就特别讨厌他们,出门都得带着,一刻都不让他们离开自己视线。东海王刘祎这人性格平庸,就被叫做 “驴王” ;桂阳王刘休范和巴陵王刘休若年纪还小,所以还能稍微自在点。有一次,皇帝用木槽盛饭,把各种杂七杂八的食物搅和在一起,然后在地上挖个坑,倒上泥水,把刘彧衣服扒光扔进去,让他用嘴就着木槽吃饭,还觉得这事儿特好玩,自己在那儿哈哈大笑。前前后后,皇帝都有十好几次想杀了这三个王爷;多亏刘休仁脑子转得快,每次都靠说笑和讨好哄住皇帝,这才一次次躲过一劫。
少府刘曚的小妾怀孕快临盆了,皇帝就把她接到后宫,就等着她生个儿子,好立为太子。有一回刘彧不小心惹皇帝不高兴了,皇帝就把他衣服扒光,捆住他的手脚,用根棍子穿起来,让人抬着送去太官那儿,还说:“今天杀猪!” 刘休仁赶紧笑着打圆场说:“这猪还不该死呢。” 皇帝就问为啥,刘休仁说:“等皇太子生下来,再杀猪取它的肝肺,那才合适。” 皇帝这才消了气,说:“先把他交给廷尉。” 过了一夜,又把刘彧放了。丁未这天,刘曚的小妾生了个儿子,皇帝马上宣布这是皇子,还为此大赦天下,给那些嫡长子都赐了一级爵位。
皇帝又寻思着太祖、世祖在兄弟里排行都是老三,江州刺史晋安王刘子勋也是老三,就特别厌恶他。借着何迈谋反这事儿,皇帝派手下朱景云给刘子勋送毒药,想毒死他。朱景云到了湓口,就停下不走了。刘子勋的典签谢道迈、主帅潘欣之、侍书褚灵嗣听说这事儿,赶紧跑去告诉长史邓琬,哭着求他想办法。邓琬说:“我就是个南方的寒门士子,承蒙先帝的大恩,把他心爱的儿子托付给我。我哪能顾惜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肯定要以死相报。现在这小皇帝又昏庸又残暴,国家都危险了。虽说他顶着个天子的名号,实际上跟个独夫民贼没啥两样。现在咱们就带着文武百官,直接杀到京城,跟那些公卿大臣们一起,废掉这个昏君,另立明主。” 戊申这天,邓琬假称刘子勋的命令,让部下戒严。刘子勋穿上军装来到厅堂,召集手下的官员,让潘欣之宣读旨意,告诉大家要干啥。大家都还没说话呢,录事参军陶亮第一个站出来,说愿意拼死打前锋,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听从命令。于是,邓琬就任命陶亮为咨议参军,兼领中兵,总领军事;功曹张沈为咨议参军,负责打造战船;南阳太守沈怀宝、岷山太守薛常宝、彭泽令陈绍宗等人都当了将帅。之前,皇帝让荆州派人把前军长史、荆州行事张悦押送到湓口,邓琬就假称刘子勋的命令,把张悦的枷锁解开,还派车去迎接他,让他当了司马。这张悦是张畅的弟弟。邓琬和张悦两人一个管内一个管外,把大小事儿都管起来了。他们还派将军俞伯奇带五百人去截断大雷这个地方,禁止商旅通行,也不许公私人员往来。又派人到各个郡去征调民丁,收缴武器。短短十天,就召集了五千名士兵,驻扎在大雷,在两岸修筑营垒。还任命巴东、建平二郡太守孙冲之为咨议参军,兼领中兵,和陶亮一起统领前军,然后到处发檄文,宣告天下。
戊午这天,皇帝把各位妃子、公主都叫到跟前,强迫身边的人去侮辱她们。南平王刘铄的妃子江氏不肯从,皇帝恼羞成怒,直接杀了江妃的三个儿子,南平王刘敬猷、庐陵王刘敬先、安南侯刘敬渊,还狠狠地打了江妃一百鞭子。
之前民间就传言说湘中要出天子,皇帝就打算到荆、湘二州去南巡,想压压这邪气。第二天早上,他打算先把湘东王刘彧杀了,然后再出发。
当初,皇帝杀了那些王公大臣之后,就担心手下人会谋反对付他。他觉得直阁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沈攸之这些人有勇有力,就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心腹爪牙,赏赐给他们美女、金银财宝,他们家里都堆得满满的。这几个人在宫殿里待了很久,大家都怕他们,也都很服他们,全都为皇帝卖命。皇帝仗着有他们撑腰,就更加肆无忌惮,啥坏事都干,搞得朝廷内外人心惶惶。皇帝身边那些负责保卫的士兵们,其实都有反心,但是因为害怕宗越他们,一直不敢动手。这时候,那三个王爷被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咋办。湘东王刘彧的主衣会稽人阮佃夫、内监吴兴人王道隆、学官令临淮人李道儿,还有直阁将军柳光世,以及皇帝身边的琅邪人淳于文祖等人,就偷偷谋划着要杀了皇帝。因为皇帝要立皇后,就给各位王爷身边派了些宦官。刘彧身边的钱蓝生也在这些人当中,刘彧就偷偷让他盯着皇帝的一举一动。
之前,皇帝在华林园的竹林堂游玩,让宫女们光着身子互相追逐打闹,有一个宫女不听命令,就被皇帝给杀了。晚上,皇帝做梦,梦到在竹林堂有个女子骂他说:“你这皇帝又残暴又无道,明年都等不到庄稼成熟你就得完蛋!” 皇帝醒了之后,就在宫里找了个长得像梦里那个女子的人,把她给杀了。结果晚上又做梦,梦到被杀的那个女子骂他说:“我已经向上帝告状了!” 这下,巫师们就都说竹林堂有鬼。就在这天傍晚,皇帝又去华林园。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佑、会稽公主都跟着,就湘东王刘彧一个人在秘书省,没被召唤,心里那叫一个害怕。
【内核解读】
这段记载生动勾勒出南朝宋前废帝刘子业的荒淫残暴,也折射出权力异化下的人性扭曲与王朝危机,其历史镜像至今仍具警示意义:
权力失控催生的“反人性”统治
刘子业对宗室的羞辱堪称突破伦理底线——将叔父们囚于殿内肆意殴辱,给湘东王刘彧等封“猪王”“杀王”等侮辱性称号,甚至逼刘彧像猪一样在泥坑中用嘴拱食。这种行为已非简单的权力压制,而是通过系统性的人格践踏摧毁宗亲的尊严,暴露出绝对权力对人性的吞噬。
更令人发指的是其对生命的漠视:因南平王铄妃江氏拒绝让左右侮辱,便诛杀其三子并鞭打江妃;为“厌胜”民间流言,计划南巡前先诛杀湘东王;甚至因“湘中出天子”的谶语,连年幼的晋安王子勋都欲除之。这种为保帝位而滥杀无辜的疯狂,恰是专制皇权失去约束后的必然恶果。
宗室反抗与王朝崩塌的伏笔
刘子业的暴政成为点燃叛乱的导火索。晋安王子勋的长史邓琬以“废昏立明”为号召起兵,本质上是地方势力对中央暴政的反抗。值得注意的是,邓琬作为“南土寒士”,以“先帝托孤”为由举事,既利用了宗法伦理的正当性,也反映出士族阶层对暴君的集体背弃。
而湘东王刘彧等人的密谋弑君,更是被压迫者的绝地反击。刘子业虽用宗越等人为爪牙,却未能阻止宿卫之士的倒戈——当权力完全依赖恐惧维系时,其崩塌往往只在一瞬之间。竹林堂的鬼魅之说,与其说是迷信,不如说是人心向背的隐喻:连弑君者都能借“上帝之诉”获得心理正当性,可见刘子业已失尽人心。
历史镜鉴:权力监督的永恒命题
刘子业的统治虽短暂(仅一年多),却成为南朝“荒主辈出”的典型样本。其暴行揭示了一个深刻规律:当皇权摆脱制度约束、道德底线被彻底击穿时,再尊贵的血统也会沦为暴政的工具。而反抗者从“猪王”到帝王的转变(刘彧后来继位为宋明帝),又预示着权力更迭的轮回——若缺乏制度革新,推翻一个暴君后,往往只是迎来另一个可能重蹈覆辙的新君。
这段历史最刺眼的讽刺在于:刘子业因恐惧宗亲叛乱而囚禁诸叔,最终却死于宗亲之手;为巩固帝位而滥杀无辜,反而加速了王朝的分崩离析。这恰如黄宗羲所言“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在缺乏制衡的权力结构中,暴君与叛乱往往互为因果,构成无法跳出的历史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