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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刘毅的叔父刘镇之在京口闲居,朝廷征召他,他都不答应。他经常跟刘毅和刘藩说:“你们的才能,足够实现志向,但恐怕好景不长啊。我既不会找你们要钱财地位,也不想跟着你们受罪。”每次看到刘毅、刘藩带着随从到家门口,他就骂他们,刘毅对他特别敬畏,离他家还有几百步的时候,就把仪仗卫队都打发走,只带着几个普通人一起进去。刘毅死后,太尉刘裕上奏,征召刘镇之当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刘镇之坚决推辞,不去上任。

仇池公杨盛背叛后秦,还跑去侵扰祁山。秦王姚兴派建威将军赵琨打前锋,立节将军姚伯寿在后面跟着,前将军姚恢从鹫峡出兵,秦州刺史姚暠从羊头峡出兵,右卫将军胡翼度从汧城出兵,一起去讨伐杨盛。姚兴自己从雍地赶过去,和各路将领在陇口会合。

天水太守王松匆跟姚暠说:“先帝用兵如神,徐洛生那么英武,辅佐先帝两次进入仇池,最后都无功而返。不是杨氏有多智勇双全,实在是那儿地势太险要坚固了。就凭现在赵琨带的这点人,加上您的威风,跟前朝比起来,我看也不见得能成功。您对当地地形情况都很清楚,为啥不上表把这情况说清楚呢!”姚暠不听他的。杨盛带着人马和赵琨对峙,姚伯寿胆小懦弱,不敢前进,赵琨这边人少打不过,被杨盛打败了。姚兴气得把姚伯寿杀了,然后撤兵回去了。

姚兴任命杨佛嵩为雍州刺史,让他带着岭北现有的兵力去攻打夏国。走了几天,姚兴跟大臣们说:“杨佛嵩每次看见敌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勇猛,我平常给他的兵力都不超过五千人。这次他带的兵多了,遇到敌人肯定会失败,现在已经走得很远,追都追不上,这可咋办呢?”果然,杨佛嵩跟夏王赫连勃勃打仗,战败了,被赫连勃勃抓住,脖子被折断死了。

后秦立昭仪齐氏为皇后。

沮渠蒙逊把都城迁到了姑臧。

十一月己卯这天,太尉刘裕到了江陵,把郗僧施杀了。当初,毛修之虽然是刘毅的下属,但一直主动跟刘裕结交,所以刘裕特意饶了他。还赐给王镇恶汉寿子的爵位。刘裕问刘毅府里的咨议参军申永:“现在该做点啥才好呢?”申永说:“消除以前的矛盾,加倍施加恩惠,按门第顺序提拔任用人才,公开选拔有才能的人,就这些办法。”刘裕觉得有道理,就下令减轻田租、减少赋税,节省劳役、宽免刑罚,以礼征召有名望的士人,荆州的百姓都很高兴。

诸葛长民这人骄纵贪婪,生活奢侈,经常干违法的事儿,成了老百姓的祸患,他还老担心太尉刘裕来收拾他。刘毅被杀以后,诸葛长民跟亲近的人说:“当年刘邦把彭越剁成肉酱,今年又杀了韩信。我的大祸恐怕也要来了!”然后他就避开其他人,问刘穆之:“大家都在传,说太尉跟我关系不好,为啥会这样呢?”刘穆之说:“太尉逆流而上,去远方征战,把老母亲和年幼的孩子都托付给您。要是有一点不信任,怎么会这样呢!”诸葛长民听了,心里稍微安稳了点。

诸葛长民的弟弟辅国大将军诸葛黎民劝他说:“刘家的灭亡,也是咱们诸葛家该害怕的事儿,应该趁刘裕还没回来,想办法对付他。”诸葛长民犹豫不决,没敢动手,过了一会儿感叹说:“贫贱的时候老想着富贵,富贵了又得面临危机。现在我想当个丹徒的普通老百姓,恐怕都做不到了!”于是他给冀州刺史刘敬宣写信说:“刘毅凶狠乖戾,独断专行,所以自取灭亡。跟咱们不一样的势力快没了,世道马上就太平了,富贵的事儿,咱们一起分享。”刘敬宣回信说:“我从义熙年以来,先后管理过三州、七郡,一直担心福气太多会招来灾祸,想着避开盈满,处于谦虚的位置。您说的富贵,我可不敢当。”还把信拿给刘裕看,刘裕说:“阿寿(刘敬宣字)果然没有辜负我。”

刘穆之担心诸葛长民会发动叛乱,就避开其他人,问太尉行参军东海人何承天:“太尉这次北伐能成功吗?”何承天说:“荆州这边不用担心不能及时平定,不过还有另一件让人担心的事。太尉当年从左里回到石头城的时候,很是从容自在;这次回去,应该更加小心谨慎。”刘穆之说:“要不是你,我听不到这样的话。”

刘裕在江陵的时候,辅国将军王诞跟刘裕请求先回建康,刘裕说:“诸葛长民好像有点疑心,你现在不适合马上回去!”王诞说:“诸葛长民知道您看重我,我现在独自轻装回去,他肯定会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这样能稍微安稳一下他的心。”刘裕笑着说:“你比孟贲、夏育还勇敢啊。”于是就同意他先回去了。

沮渠蒙逊自称河西王,宣布大赦天下,改元玄始,设置的官僚制度跟当年凉王吕光称三河王的时候一样。

太尉刘裕打算讨伐蜀地,挑选元帅的时候犯了难,不知道选谁好。他觉得西阳太守朱龄石既有军事才能,又熟悉官吏职责,想用他。但大家都觉得朱龄石资历浅、名气小,担不起这个重任,刘裕不听大家的。十二月,任命朱龄石为益州刺史,让他带着宁朔将军臧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刘钟等人去讨伐蜀地,还把一半的大军,也就是两万人分配给他。臧熹是刘裕的妻弟,官职本来比朱龄石高,但这次也归朱龄石指挥。

刘裕跟朱龄石秘密商量进攻的策略,说:“刘敬宣以前从黄虎出兵,结果无功而返。贼兵肯定觉得咱们这次应该从外水进攻,又会料想咱们出其不意,还从内水来。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会派重兵把守涪城,以防备内水这条路。咱们要是去黄虎,正好中了他们的计。现在咱们用大军从外水进攻成都,再派疑兵从内水出发,这是制敌的奇招。”但又担心这消息提前传出去,让贼兵知道了虚实。于是另外写了封信,封好交给朱龄石,在信封边上写着:“到了白帝才能打开。”各路军队虽然出发了,但都不知道具体的安排。

毛修之坚决请求一起去,刘裕担心毛修之到了蜀地,会大肆诛杀,当地人和毛家有仇,肯定会拼死抵抗,所以没答应。

朝廷从荆州分出十个郡,设置了湘州。

加封太尉刘裕为太傅、扬州牧。

丁巳这天,北魏主拓跋嗣往北巡视,到了长城后就回去了。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截取了东晋末年与十六国时期的历史片段,如同一幅浓缩的乱世画卷,既展现了权力博弈的残酷无情,也暴露了军事决策的成败关键,更暗含着乱世中个体命运的浮沉与人性的复杂面向。

在权力的角斗场上,刘裕的崛起之路充满了精准的算计与果断的行动。诛杀刘毅后,他兵不血刃进入江陵,面对如何稳定局面的问题,采纳申永“除宿衅、倍惠泽、叙门次、擢才能”的策略,通过宽租省调、礼辟名士等举措迅速赢得民心。这一系列操作尽显其政治智慧——不仅以铁腕清除异己,更懂得用怀柔手段巩固统治。而诸葛长民“贫贱思富贵,富贵履危机”的感叹,道尽了权力场中人人自危的生存状态。他与刘裕之间的猜忌,以及刘敬宣对富贵的避之唯恐不及,形成了权力游戏中不同角色的鲜明对照,揭示出在专制集权下,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博弈。

军事征战中的决策失误则成为这段历史的另一条主线,秦王姚兴的两次用人失察尤为典型。讨伐仇池公杨盛时,面对天水太守王松匆“地势险固难攻”的预警,姚嵩执意进军,最终因姚伯寿畏懦不进而惨败;派遣杨佛嵩攻打夏国时,姚兴明知其“勇不自制”却仍赋予重兵,果然应验了“遇敌必败”的预判。这两起失败不仅是军事策略的失误,更暴露了领导者在识人用人、风险管控上的致命缺陷。而仇池凭借地势险固多次抵御进攻的史实,也印证了地理因素在冷兵器时代战争中的关键作用,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往往能让弱势一方获得战略主动权。

乱世中的个体选择同样耐人寻味。王镇之作为刘毅的叔父,始终保持清醒的疏离感,“不就尔求财位,亦不同尔受罪累”的处世原则,使其在刘毅败亡后得以全身而退,拒绝朝廷征辟的态度更显其乱世中的独立人格。这种“独善其身”的智慧,与毛修之“自结于裕”的投机选择形成对比,展现了乱世中个体生存策略的多样性。而杨佛嵩“勇不自制”的性格悲剧,姚伯寿“畏懦不进”的失职行为,则从侧面说明,个人性格与职业素养的匹配度,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往往决定着全局成败。

从制度与格局层面看,各方势力的兴衰更替暗藏着深层逻辑。刘裕在整合资源时注重“显擢才能”,打破门阀壁垒的倾向已现端倪,这为后来南朝的权力结构变革埋下伏笔;姚秦在军事失利的同时仍进行立后等礼制建设,试图以正统姿态巩固统治,却难掩其内部治理的虚弱;沮渠蒙逊迁都姑臧、建立河西政权,则体现了十六国时期地方势力割据自立的常态。这些事件共同构成了一幅“礼崩乐坏”却又“暗流涌动”的时代图景——旧秩序在崩塌,新规则在权力斗争中逐渐成形。

这段历史最深刻的启示,在于揭示了乱世中“人”的核心作用:刘裕的成功源于其政治手腕与战略眼光,姚兴的失败在于识人不明与决策犹豫,王镇之的保全得益于清醒的自我定位。无论是权力巅峰的帝王将相,还是挣扎求生的地方官员,其选择与命运都在时代洪流中相互交织,共同书写着这段分裂动荡却又充满变革动力的历史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