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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秦这边,秦王乾归把夫人边氏立为王后,世子炽磐立为太子,还让炽磐都督中外诸军,负责处理尚书事务。任命屋引破光当河州刺史,镇守枹罕;南安人焦遗当太子太师,参与军国大事的谋划。乾归说:“焦先生可不只是有名的儒者,那简直是辅佐帝王的大才。”又对炽磐说:“你对待他,要像对待我一样。”炽磐就在床下拜见焦遗。焦遗的儿子焦华超级孝顺,乾归想把女儿嫁给他,焦华推辞说:“一般娶媳妇,是想一起侍奉双方父母。现在让尊贵的王姬下嫁给我这平民,实在不般配,我怕她不会做家务,这不是我想要的。”乾归说:“你做的事,就像古人一样,我女儿也不能勉强你。”就任命焦华当了尚书民部郎。

北燕那边,燕王云觉得自己没什么功德却坐在大位上,心里慌得一批,就经常养着一些猛人当自己的心腹打手。宠臣离班、桃仁专门掌管禁卫,赏赐那叫一个多,衣食起居都跟他们一起,可这俩货贪心不足,还心生怨恨。戊辰这天,云到东堂,离班、桃仁揣着剑拿着纸进去,说有事要启奏。离班突然拔剑砍云,云拿几案抵挡,桃仁从旁边也砍云,就把云给杀了。

冯跋登上洪光门看情况,帐下督张泰、李桑对冯跋说:“这俩货能蹦跶到哪去,我们给您把他们砍了!”说完就挥剑冲下去,李桑在西门把离班砍了,张泰在庭院里把桃仁杀了。众人就推举冯跋当老大,冯跋要让给弟弟范阳公素弗,素弗不干。冯跋就在昌黎登上天王位,大赦天下,下诏说:“陈氏取代姜氏,齐国国号不变。咱这也还叫燕。”改元太平,给云定谥号为惠懿皇帝。冯跋尊奉母亲张氏为太后,立妻子孙氏为王后,儿子冯永为太子,任命范阳公素弗为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孙护为尚书令,张兴为左仆射,汲郡公弘为右仆射,广川公万泥为幽、平二州牧,上谷公乳陈为并、青二州牧。素弗年轻的时候那是豪爽放荡,曾经向尚书左丞韩业求亲,韩业拒绝了他。等素弗当了宰辅,对韩业特别好。他喜欢提拔旧族,为人谦虚节俭,以身作则,百官都怕他,大家都说他有宰相的气度。

北魏这边,主上珪打算立齐王嗣为太子。北魏有个老规矩,立太子就得先杀太子他妈,于是就赐死了嗣的母亲刘贵人。珪把嗣叫来,跟他说:“汉武帝杀钩弋夫人,是为了防止母后干预朝政,外戚作乱。你要继承大统,我这是效仿古人,为国家长久考虑。”嗣这人特别孝顺,哭得那叫一个惨。珪就生气了。嗣回了住处,整天哭哭啼啼,珪知道后又召他。左右的人说:“皇上气大着呢,您进去恐怕有危险,不如先躲躲,等皇上气消了再进去。”嗣就跑出去躲起来了,只有帐下代人车路头、京兆王洛儿跟着他。

当初,珪到贺兰部,看到献明贺太后的妹妹长得贼漂亮,就跟贺太后说,要娶她。贺太后说:“不行。这女的太漂亮,肯定有问题。而且她已经有丈夫了,不能强夺。”珪就偷偷派人杀了她丈夫然后娶了她,生了清河王绍。绍这小子凶狠无赖,喜欢在大街小巷瞎逛,抢劫路人取乐。珪气得不行,曾经把他倒吊在井里,快死了才拉出来。齐王嗣经常教训他,绍因此跟嗣不对付。

戊辰这天,珪责备贺夫人,把她关起来,打算杀了她。正好天黑了,没决定下来。贺夫人偷偷派人告诉绍:“你咋救我?”周围的人都觉得珪太残忍,人人自危。绍当时十六岁,夜里,跟帐下和几个宦官宫女商量,翻墙进了宫,到了天安殿。左右大喊:“有贼!”珪惊醒,找弓刀没找到,就被绍给杀了。

己巳这天,宫门到中午都没开。绍假传诏书,把百官召集到端门前,让大家面朝北站着。绍从门缝里对百官说:“我有叔父,也有哥哥,你们想跟谁混?”众人都惊呆了,没人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南平公长孙嵩说:“听大王的。”大家才知道皇上驾崩了,但又不知道咋回事,都不敢出声,只有阴平公烈大哭着走了。烈是仪的弟弟。这一下,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各怀心思。肥如侯贺护在安阳城北点起烽火,贺兰部的人都跑去了,其他各部也各自聚集起来。绍听说人心不稳,就拿出好多布帛赏赐王公以下的人,只有崔宏不接受。

齐王嗣听说出了事,就从外面往回赶,白天躲在山里,晚上住在王洛儿家。王洛儿的邻居李道偷偷给嗣送吃的,老百姓知道后,高兴得互相传。绍听说了,就把李道抓起来杀了。绍还悬赏找人打听嗣的下落,想杀了他。猎郎叔孙俊和宗室远亲拓跋磨浑说自己知道嗣在哪,绍派两个手下跟他们一起去。叔孙俊、拓跋磨浑出来后,就抓住那俩手下,带到嗣面前,把他们杀了。叔孙俊是建的儿子。王洛儿为嗣在平城往来,跟大臣们互通消息,夜里,告诉了安远将军安同等人。众人听说后,纷纷响应,争着出来迎接嗣。嗣到了城西,卫士抓住绍送过来。嗣杀了绍和他母亲贺氏,还杀了绍帐下和宦官宫女里当内应的十多个人。那些先动手伤害皇上的,大臣们把他们碎尸吃了。

壬申这天,嗣登上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元永兴。追尊刘贵人为宣穆皇后,那些之前被罢官回家没参与朝政的公卿,全都召回任用。下诏让长孙嵩和北新侯安同、山阳侯奚斤、白马侯崔宏、元城侯拓跋屈等八人坐在止车门右边,一起处理朝政,当时的人叫他们八公。拓跋屈是磨浑的父亲。嗣因为尚书燕凤曾经侍奉过什翼犍,就让他和都坐大官封懿等人进宫讲学讨论,出宫商议政事。任命王洛儿、车路头为散骑常侍,叔孙俊为卫将军,拓跋磨浑为尚书,都赐给郡公、县公的爵位。嗣问旧臣里先帝最亲信的是谁,王洛儿说是李先。嗣把李先召来问:“你凭啥才能和功劳被先帝看重?”李先回答说:“我没啥才能功劳,就是因为忠诚正直被先帝看重。”嗣下诏任命李先为安东将军,让他经常住在宫里,以备咨询。朱提王悦是虔的儿子,犯了罪,心里又疑又怕。闰十一月丁亥这天,悦揣着匕首进宫侍奉,打算作乱。叔孙俊发觉他举止异常,伸手一拉,从他怀里搜出匕首,就把他杀了。

十二月乙巳这天,太白星侵犯虚宿、危宿。南燕灵台令张光劝南燕主超投降,超亲手把他杀了。

柔然又来侵犯北魏了。

【内核解读】

这段史料截取了十六国时期多个政权的权力更迭与人物故事,如同一幅浓缩的乱世画卷,既展现了政治斗争的残酷无情,也暴露了人性在权力漩涡中的复杂面相,其中诸多细节值得深入剖析。

西秦的权力建构:理性布局与伦理困境

西秦王乾归的政治操作呈现出典型的集权化布局特征。立王后、定太子并赋予太子“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的核心权力,是通过制度化设计巩固继承体系的关键举措。而对河州刺史的任命与太子太师的选拔,则体现了军政分离、文武制衡的治理思路——屋引破光镇守战略要地枹罕掌控军权,名儒焦遗辅佐太子参与国政,形成“军事镇守+文治辅政”的双轨架构。乾归称焦遗为“王佐之才”并要求太子“事之当如事吾”,实质是试图通过建立稳固的师徒纽带,为权力交接铺垫政治基础。

焦遗之子焦华的拒婚事件颇具深意。他以“共事二亲”“非其匹”为由拒绝与王室联姻,表面是坚守儒家伦理中的“门当户对”观念,实则暗含对政治联姻的警惕。在门阀制度初兴的时代,寒门与王室的阶层差异确实可能导致家庭伦理与政治责任的冲突,焦华的“守道”行为既维护了个人尊严,也意外获得了乾归的尊重与任用,成为乱世中少见的“以义立身”的正面案例。这种对个人选择的尊重,在动辄以强权夺人的十六国时期显得尤为难得。

北燕政权更迭:宠信失控与权力真空

北燕王云的悲剧源于对权力本质的认知错位。他“自以无功德而居大位”的自我认知本是清醒的,但应对策略却陷入致命误区——试图通过无底线的物质赏赐和私人恩宠(“赏赐以巨万计,衣食起居皆与之同”)来换取禁卫将领的忠诚,忽视了权力合法性的根本来源。离班、桃仁的“志愿无厌”并非个案,而是权力异化下的必然结果:当恩宠成为权力基础时,欲望的膨胀永无止境,一旦无法满足,昔日心腹便会化身最致命的杀手。

冯跋的上位则展现了乱世中“枪杆子出政权”的铁律。张泰、李桑的果断出击为冯跋扫清障碍,而他先让位于弟素弗的表演,则是权力交接中的经典试探术,既彰显“谦让”美德,又测试人心向背。素弗“不可”的回应,完成了权力确认的仪式化过程。

冯素弗的执政风格具有典型的“矫正效应”。年轻时“豪侠放荡”的经历与成为宰辅后的“谦恭俭约”形成鲜明对比,他对曾拒绝自己的韩业“待之尤厚”,对旧门阀“申拔任用”,实则是通过打破私人恩怨、重建政治秩序来巩固统治。这种“以身帅下”的治理智慧,在动荡时代往往能迅速稳定人心,史称“百僚惮之,论者美其有宰相之度”,恰是对其政治成熟度的最佳注脚。

北魏宫廷喋血:制度之恶与人性裂变

北魏“立嗣杀母”制度堪称中古时期最残酷的政治陋习。拓跋珪以“汉武帝杀钩弋夫人”为借口合理化这一制度,表面是“防母后预政”,实则暴露了鲜卑政权在汉化过程中对女性干政的极端恐惧。这种制度将亲情彻底工具化,齐王嗣“哀泣不自胜”的反应,正是人性与制度对抗的直接体现。而拓跋珪因儿子哭泣而发怒,更凸显了权力对人性的异化——在绝对权威面前,连悲伤都成为禁忌。

拓跋绍弑父事件是制度压迫下的恶性爆发。贺夫人因“过美”被强夺,本身就是权力暴力的产物;拓跋珪对儿子“倒悬井中”的虐待,积累了深重的父子仇恨;贺夫人被囚后的求救信号,最终点燃了十六岁少年的弑父之火。整个事件链条中,没有赢家:拓跋珪死于自己造就的恐惧氛围,拓跋绍沦为暴力循环的牺牲品,北魏政权则陷入继承危机。

政变后的权力真空期最能检验人心。长孙嵩“从王”的表态是官僚阶层的实用主义选择,阴平公烈“大哭而去”则保留了最后的人性底线。崔宏拒绝拓跋绍的赏赐,显示出士大夫阶层在乱世中的政治判断力——他们深知这种通过弑逆获得的权力难以持久。而齐王嗣的复辟之路,依靠的是王洛儿、李道等底层支持者的忠诚,以及叔孙俊、拓跋磨浑的关键反戈,最终形成“众闻之,翕然响应”的局面,印证了“得道多助”的政治规律。

拓跋嗣即位后的举措体现了成熟的政治修复能力:大赦改元稳定人心,追尊刘贵人重塑伦理,起用旧臣整合力量,设立“八公”共议朝政分散权力,这些措施迅速平息了内乱。叔孙俊挫败朱提王悦的刺杀,更是巩固新生政权的必要暴力。值得注意的是,李先“以忠直为先帝所知”的自我评价,成为乱世中士大夫安身立命的价值坐标。

历史启示:乱世中的生存逻辑

这段史料中,南燕主慕容超杀劝降者张光、柔然趁魏内乱侵边等细节,进一步勾勒出十六国时期“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那个“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的时代,权力更迭如同走马灯般频繁,而人性在其中呈现出极端形态:既有焦华拒婚的坚守,也有离班、桃仁的贪婪;既有冯素弗的转型,也有拓跋绍的暴戾;既有王洛儿的忠诚,也有长孙嵩的投机。

这些故事共同指向一个核心命题:在制度缺失、秩序崩塌的乱世,权力的合法性无法依靠血缘或法理维系,只能通过实力、智慧与人心向背的动态平衡来维持。而那些试图以暴力、猜忌、苟且维系权力的统治者,最终都难逃历史的惩罚。西秦的相对稳定、北燕的快速重建、北魏的血腥内耗,三种不同的政治生态,为我们提供了观察乱世权力运作的多重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