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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二十五章 物业费报销单的真容

冰冷黏腻的黑水如同一双巨大的、刚从冰窟里掏出来的手,死死扒在皮肤上,要把骨髓里最后一点热乎气都吸光。

周天扒拉着充气阀的边缘,整个身子像刚从冻库里拖出来的死鱼,半个身子浸在湍急的水流里,全靠秤砣那铁钳般的大手箍着他一条胳膊,才没被冲走。

前头,老刀用登山绳把自己、王铁柱连人带箱子一起捆在气阀上,硬是靠两把军刺卡着岩壁缝隙,一点点往前“扽”这破筏子。

这条被“烧鹅香火”开道引出来的水路,简直是他妈的地底水牢地狱加强版!

水路狭窄,水流急得能把石头卷走!筏子刚灌进去没多久,就一头撞在一块半沉在水里的巨大钟乳石上,险些侧翻!

水汽蒸腾,头顶那些挂着的巨大石笋尖尖角,时不时就往下“噗通”掉一块!

砸在筏子旁边激起浪头,像开炮似的!

筏子上空间窄得可怜,周天、王铁柱挤在中间抱着箱子,秤砣和老刀挂在两边充当人肉桨和防撞气囊。

最要命的是那股子泡久了的水腥味,混合着越来越浓的……一股奇特的、有点像铁锈又像臭鸡蛋发酵的味道,直冲脑门,熏得人想吐!

“咳咳……呕……”周天被一个浪头灌了半口水,呛得直翻白眼,胃里翻江倒海,把最后那点压缩饼干糊糊全呕了出来,混着胆汁苦水,顺水冲得无影无踪。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张被水浸得软趴趴、糊成一团的《物业费催缴单》(还沾着他刚吐的污秽物),想找个相对干爽的地儿捂一捂,结果筏子一颠,单子差点飞进水里。

“省点力气吧大师!瞅瞅这催命符,都糊成浆糊了!”

秤砣吼了一嗓子,声音在水汽轰鸣中扭曲变形,他正咬着牙,用脚蹬开一块差点撞筏子的浮石。

南宫雪一直闷头在前面挥着根合金折叠桨破水开路。

她那张脸在头灯光下白得发青,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

手里那把桨挥动的力道一次比一次沉重,每一次撞击岩壁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天眼尖,瞥见她握桨的那只手,小拇指指关节处皮肉翻卷,是之前撬磨盘时留下的伤,此刻被水泡得边缘发白,一丝暗红的血线正悄悄混入水流。

不知道逆水挣扎了多久。

时间在这里彻底成了糊涂账。

王铁柱怀里祖师爷的香炉都被水晃荡得只剩半炉子湿灰了。

周天感觉意识快被冻得熄火了,耳边只剩下水流、秤砣的粗喘、军刺刮石壁的刺耳声,还有自己牙齿不受控制打架的咯咯声。

突然!

“光!”一直沉默挥桨的南宫雪,声音嘶哑破裂,却像一根针猛地扎破气球!

众人浑身一激灵!

顺着她甩头的方向!

前方那一片永恒的、吞噬一切的粘稠黑暗尽头,水道的顶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灰白!

不是夜光的矿石磷火,也不是什么诡异的煞气光晕!

那是……天光!

带着冰冷生涩,却是实实在在的天光!

周天那双冻得发花的眼珠子瞬间睁到最大!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了一把,然后又猛地松开!

“真……真的有……暖气……管?”

他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最后一个字没出口,就被巨大的浪花拍没了。

生的希望瞬间点燃了濒死的身体!

“砣子!再加把劲!怼开前面那堆浮木!快!”

老刀的声音也第一次拔高了一个调,手下发力更猛!

筏子在激流中挣扎着拐过一个急弯!

前方豁然开朗!

狭窄的水道陡然结束!

汇入一个巨大的、平静得如同死水的天然地穴湖泊!

湖水呈现诡异的墨绿色,死寂无声。

而湖水的正上方!那高高的、布满钟乳怪石的穹窿顶上!

一道巨大的、倾斜的、如同被巨人用斧头劈开的岩缝!就那样突兀地裂开着!

冰冷刺骨、带着新鲜青草泥土味道的寒风!

卷着大股白色的、如同碎盐粒的雪粒子!正从那裂口处狂猛地倒灌进来!!!!

真正的出口!就在头顶!!!

“有……有信号了!!!!”

秤砣哆嗦着手掏出他那只防水袋裹着的、早就湿透关机的军用卫星电话!

屏幕被他一按开机键——竟然滴地一声!亮起了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红绿相间的信号图标!(虽然只有一格!)

来不及多想!

筏子失控地撞上湖岸浅滩!众人连滚带爬扑上岸!

秤砣一把将那电话塞到刚把筏子拖上岸、冻得浑身哆嗦的南宫雪手里!

南宫雪手指僵硬地戳了几下键位,飞快地输入了一串预设好的紧急密令编码!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那个代表着“生还定位”的红键!

屏幕微弱的光芒映着她惨白得如同冰雕的脸,几秒后,一个代表发送成功的绿色小图标,在信号栏上方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电话因为电量过低彻底熄灭!

信号发出去了!

可谁也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人能收到这份迟来的求救……或者说,报丧信号?

……

时间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可能半天?或者一天?

没人说得清。

寒冷、虚脱、饥饿像是跗骨之蛆。

周天裹着秤砣脱下来湿哒哒的迷彩外套,缩在湖岸冰冷的石头上,靠着王铁柱和祖师爷箱子暖屁股。

他看着湖中央那如镜的死水倒映着头顶那道射下天光的裂缝,像个通向天堂的楼梯口。

可惜,除了风雪倒灌,那高度……老猿猴来了都挠头!

就在所有人都快被冻成冰坨,连老刀都靠着石头沉默地节省体力时——

“嗡……嗡……嗡……”

极其轻微的、低沉的引擎轰鸣声!

像是隔着厚厚的棉被敲鼓!隐约地从头顶那道裂缝外传来!

“听!”周天耳朵最尖,猛地支棱起脑袋!

紧接着!

“突突突突——!!” 更清晰的直升机旋翼破空声!由远及近!就在头顶盘旋!!

雪粒子被风卷着灌得更猛了!

“是……是俺们那架‘骡子’号通勤机!!”

秤砣激动地嗷一嗓子蹦起来,指着天空,冻僵的脸皮都在抽搐!这动静他熟!

几架大功率探照灯的雪亮光柱!

如同划破地狱的光剑!猛地刺穿风雪,精准地从那巨大的岩缝中射了进来!!

在墨绿色的死水湖面、嶙峋的岩石和他们这几个冰人身上一一扫过!

“下绞索!!吊篮!!下面有人!!”

隐隐约约的吼声通过扩音器,混在风雪旋翼声里隐约传来!

周天觉得自己像被丢进滚水的活虾,瞬间弹了起来!手

脚并用往那光柱下扑!“在呢在呢!管暖气费的……咳咳……在这呢!!”

……

温暖。干燥。柔软的毯子。

嗡嗡作响的暖气出风口声音。

周天只来得及模模糊糊感受到这些,就被巨大的疲惫和骤然的放松彻底冲垮了紧绷的神经,头一歪,直接瘫在救援机柔软的座椅上昏睡过去。

眼皮彻底合上前,他好像透过机窗,瞥见地面上一片被雪覆盖的荒山野岭,跟他记忆里任何地图都对不上号。

还有山脚下那片临时开辟出来的、亮着点点车灯的营地,隐约能看到不少人影晃动。

再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厚实棉垫子上。

头顶不是冰冷的石洞顶,而是刷着白漆、嗡嗡响着送暖风管道的机库简易顶棚。空气里是航空煤油、汗味、皮革和一股子浓郁鸡汤面(?)混合的古怪气味。

他眨了眨眼,适应着亮光,发现自己居然裹在好几条厚毛毯里,旁边还放着个热水袋!

身边不远处,王铁柱抱着祖师爷箱子躺在担架上打着点滴,睡得人事不省。

老刀靠墙坐着,闭着眼,胳膊上新打了绷带。

秤砣正坐在旁边一个弹药箱上,捧着一个大号军用保温桶,呼噜呼噜地灌热汤,脸上终于有了点人色。

机库门开着一条缝,风雪卷着冷气往里灌。

南宫雪就站在门缝边。

她身上的湿衣服换掉了,穿了件合身的深蓝色防寒作训服,头发也束了起来,露出一张被冻伤后微微发红、却异常苍白冰冷的侧脸。

虽然依旧疲惫,但那股沉甸甸的绝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像暴风雪过后的冻湖。

她对面,站着一个穿着厚重老式翻毛羊皮袄子、拄着一根老楠木磨得油光锃亮拐杖的老人。

老人个头不高,甚至有点佝偻,但杵在那儿的气势像根定海神针。

脸膛黑红粗糙,左腿明显不太利索,但站得纹丝不动。

尤其是那双眼睛,鹰隼似的,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骨头缝!

目光扫过机库里的每一个人时,都带着一种审视的、仿佛在验货般的压力。最后,那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站在门边的南宫雪身上。

“丫头,活着出来,就是造化。”

老头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锅,但字字清晰沉稳,没半分情绪波动。

手里拄着的拐杖头,就是一大块未雕琢的阴沉木疙瘩,疙疙瘩瘩如同雷击木。

“‘枢眼’……”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锥,扎向南宫雪怀中那块被油布层层包裹的磨盘石片所在,“拿到了?”

南宫雪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动作利落干脆。

老头点点头,目光掠过南宫雪小拇指那处皮肉翻卷的新伤,眼神毫无波澜,仿佛那不是他闺女的指头:“折了人手没?”

“无。”

南宫雪的声音依旧清冷。

老头嗯了一声,目光从王铁柱身上挪开,拐杖轻轻点了一下冰冷的地面,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他的目光如同雷达般扫了一圈,终于落到了裹在毯子里、像条破布袋的周天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仿佛在评估一件刚从墓里刨出来的、价值不明的铜器。

周天被他看得后背发毛,努力扯出一个干瘪的笑容:“老爷子……腿脚……利索多了哈……”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去摸毯子底下自己那破夹克内袋——里头那张糊成一团的物业费催缴单还在!是温的!暖气够足!

老头没搭理他那点客套。

拐杖又点了点地,发出笃笃的轻响,算是敲定了什么。

他那如同磐石般厚重沉稳的声音在喧闹的机库里响起,穿透了引擎和风雪:

“按道上规矩,七成现钱,跑不脱你周师傅。”

他看着周天,那眼神平静得让人发毛:“外加……”

老头的目光掠过旁边还在灌汤的秤砣和老刀,落在南宫雪疲惫却依旧挺直如剑的身影上,顿了一下,那向来古井无波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

他声音放得低了些,字句却像磨过刃口的匕首:

“再加一份额外的‘引路花红’……算给老周家的后人压压惊。”

说完,老头不再看任何人,拄着拐杖,拖着那条瘸腿,慢慢转身,朝着风雪呼啸的机库门外走去。

背影稳得像座小山。

门外风雪里,几个穿着深色作训服、神情精悍的汉子立刻无声地围拢上来。

“爹……”南宫雪看着老头即将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似乎想说什么。

老头步子没停,声音混着风雪灌进来,清晰无比:

“把活着的都安顿好……账,回去清。”

风雪吞没了他的身影。

机库里又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暖气的送风声。

南宫雪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寒风卷着雪粒扑打在她脸上,化开细小的水痕。

她深吸一口气,那刺骨的冰冷空气似乎驱散了最后一点阴霾。

她猛地甩了下束起的头发,转身大步走向机库里临时搭起的小型野战医疗区旁边……那一长溜放着保温桶的野战折叠桌。

周天裹着毯子,看着南宫雪利落地揭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最大号军用保温桶盖子。

一股极其浓郁霸道、油腻喷香、混杂着八角桂皮酱料的——烧鹅味儿!

瞬间爆炸般弥漫开来!

比周天睡袋里捂出来的味儿正了不知道多少倍!

南宫雪拿起旁边一个搪瓷大碗,动作麻利地从桶里捞起一大块酱色浓郁、连着皮带肉的肥厚烧鹅腿!

又从旁边保温桶里舀了一大勺滚烫泛着油花的浓汤浇在上面!

碗里瞬间堆得像座肉山!

她端着那只热气腾腾、香得让周天肚子疯狂打雷的搪瓷大碗,径直走到周天面前!

“啪嗒!”

大碗重重地放在他裹着毯子的腿上!

滚烫的碗壁和浓郁的肉香同时冲击着他的感官!

“你的鹅。”

南宫雪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是那双如寒星般的眼睛看着他,平静地补充了一句:

“物业费,连本带利,结了。”

周天看着腿上这碗冒着热气、香得能让人忘了祖宗八辈的烧鹅腿,又看了看旁边桌上那排保温桶里炖着的热汤面条,再看看门口消失不见的南宫老头背影。

他狠狠咽了口吐沫,冻僵的手指颤抖着伸向那只肥得流油的鹅腿。

“……操……还真能刷卡提现……早知道……就把下半年的暖气费也……”后面的话,淹没在他咬到满嘴流油烧鹅皮的疯狂咀嚼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