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都有我呐!”赵慕见她要哭,忙出言安慰,又在府门前踱了踱,思虑一番后,道:“你放心,我断然不会负纳兰。”
“二爷。”荷月心急的说道:“您得快将小姐救出来。”
“当然!”赵慕想了想,清理门户不急这一时,忙点头道:“我这就去交罚款。”
“月清姐让您先回家。”荷月忽然想起,提醒着道。
“回什么家?”赵慕抬头看了看富察府的门匾,赌气道:“哪还有家!”
“您先回去看看宝哥儿。”荷月说道。
提到阿宝,赵慕心中着实一软,默默点头应着,纵身上马,回侯府去了。
赵慕驱马刚到侯府的街道上,离着多远就见月清正站在大门前,应当是等着自己。
“月清!”到了近前,赵慕翻身下马,任小厮将马牵走,走上前,揽着月清道:“林羽没先回来?这样冷的天,等在这做什么?”
“看你有没有让狼给叼去了。”看到赵慕黑瘦得不成样子,走时穿着正好的衣服,现在显得肥肥大大的,月清抹了一把眼泪,揪着他的袖子往里走,“秦王妃和大小姐都在厅里等着你。”又转身对看门的小厮说道:“侯爷回家了,快把那几挂鞭炮都点了。”
赵慕见门槛后还摆着火盆,提着下摆边跨边疲惫说道:“还搞这些干什么······”
“就属你最没良心。”瞧着他不耐烦的样子,月清上手拧了他一把道:“以往你出远门回来,夫人也让人摆了,怎么不见你这么多话?这趟出去喊打喊杀的,不好好驱驱晦气,一会儿惊到宝哥儿,你懂什么?”
赵慕打量着一切如旧的院落,点头道:“得亏这家还有你, 不然······”
“慢着点!这孩子······”赵慕才走到主屋门外就听赵瑢的声音从里边传来,再一抬头,一个小脑袋俏生生的从门边探了出来,看到赵慕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转身往回跑,被后面赶来的赵瑢逮了个正着。
“这么冷的天,帽子也不带!”赵瑢说着把手里的虎头帽往他头上一扣,扯着他到了赵慕跟前,“哼!现在管你的人回来了!看你还怎么调皮。”
“宝哥儿,看看这是谁?”月清在一旁说道。
“阿宝······?”赵慕不敢相信,他临走时,他还在襁褓之中,模样也未长开。这会儿却已经能满院跑,看着他长得酷似纳兰的模样,赵慕心中的感觉很微妙,于是试探着朝他招了招手。
阿宝就那样歪着脑袋好奇的瞧着他,倒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奶声奶气地问:“您是谁?”
“这是你阿爹呀!”赵瑢说着抱起他递给赵慕,“快去让你阿爹抱抱。”
“倒是不轻。”赵慕接过他在怀里掂了掂,上下仔细打量着。
“哪里会轻,见天的嘴都不闲着,什么好吃什么。”赵瑢顽笑着同月清说道:“这倒有些像他小时候,那个嘴叼的。”
“阿姐,秦王应当用不了多少日子就能回来啦。”赵慕为阿宝正了正头上的帽子,“他写的信,我方才嘱咐林羽都先捎给你了。”
“收着了。”赵瑢看着赵慕,似是随口问,“他也清减成你这样了吗?”
“我们整日待在一起,倒不曾觉得。”赵慕说话间已经看到亭亭立在廊下的舒适,于是朝她点了点头,心内又有些伤感,从前自己回来时,立在那的总是纳兰。
舒适见他没见自己在院中时,还有说有笑的,偏一瞧见自己脸立刻就冷了下来,心中多少有些不舒坦,转身就往屋内去了,嘴上却说道:“到底还是因着和离的事怨了我吧?”
“那里的话。”进了屋,赵慕把小丫头送过来的手炉放到阿宝怀中,用指腹在他的小脸蛋上点了点,这才将他交给奶娘,伸手接了披风的带子,对着舒适说道:“多久不见,你倒这般小家子气了。”
“你这,颈上······”舒适看着他脖颈处有一条长长的疤,还泛着红,应是才好了没多久。
“被流箭刮的,不碍事。”赵慕见她这一说,大伙全看着自己,摸了摸颈上那道还有些犯痒的凸起,不在乎说道:“就只是划破了些皮肉,打呼噜点,不想却落下了疤。”
“划破些肉?你整个脖子能有几两肉?”赵瑢扯过他到亮处瞧了瞧,剜了他一眼道:“还笑得出来?再偏一点,你命就没了!”
“哪能啊,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赵慕让她快别小题大做了,邀请大家落座,对着舒适道:“这各处的买卖若是没有你替我操持,我哪能这么快就攒够这笔银子。”
“这都是大家齐心。”舒适推托说道:“也都是为了兰姐姐。”
“可有我夫人的消息?”赵慕急忙问道。
舒适摇了摇头,“这段日子,凡是宫中大小法会我都去了,可却从未见过兰姐姐,只听说她一直在闭关修行。”
“我走了这些日子,京里头······耳生,眼也生。”赵慕掩下眼里的失落,“如今,罚银倒是能如数缴还了,可又要怎么提出条件,放我夫人出来才妥当?”
“小慕,我和你阿姐等着你回来就是要同你说这件事。”舒适推心置腹道:“我知你救兰姐姐心切,但眼下你们已不再是夫妻了,如此情形,此事由你来提,不合规矩。”
“但是由欧阳性冀去提,我估计他想一辈子让纳兰关在里面。”赵慕仰头灌了一杯酒道:“他们欧阳府里就没一个真心关心她的人。”
“不是还有老太太嘛。”这么些日子,老太太可是一言不发。“赵瑢剖析道:“纳兰是奉旨出家,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有什么理由能不让她报效君恩?此事难就难在需要个相应的时机,若是妄动,火候一旦拿捏不准,再被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我怕到时候你也一块搭进去,那便再没什么可指望的了。”
“若是不救她出来,还有什么指望。”赵慕心灰意冷道:“不如我也出家得了,好进去陪她。”
“陪,你怎么陪?她在尼姑庵,你去当和尚,不在一处怎么陪?”月清见她一副不听劝的样子,着急道:“阿宝也不要了,你们就像戏文里面的白娘子和许宣一样,一个进塔,一个进庙,等着阿宝以后考取状元,去救你俩出来啊。”
“小慕,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得沉住气,可不兴犯浑啊!”赵瑢见她这个样子,跟着劝解道:“否则你这几年在北边的苦就全白受了。”
“依我看,这笔银子就不应该花。”舒适想了想,说道:“匿税的事本来就是捕风捉影,咱们若是老打老实交了这笔钱,反倒弄巧成拙。有些事情只需要造造势,兰姐姐能不能出来,跟这笔银子反倒没什么干系。”
听她这么一说,赵慕也冷静下来,早先他因着关心则乱,只是一根筋地想着如何凑够这笔罚银。
可现在舒适说得对,罚银是罚银,纳兰奉旨出家是奉旨出家,这看似一码事,但实际上两码事。自己就算交了罚银,纳兰也未必就能出来。
“朝廷打了这么久的仗,到处都缺银子。”舒适又道:“咱们这么一大笔银子,可得花出名头来。还是等秦王回来再从长计议,毕竟现在陛下膝下,就他一人封王,估计也就他能给陛下递得进去话。”
月清见赵慕默不作声地坐在那,怕他总是这么着急上火的,再急出个好歹来,忙打着岔道:“瞧瞧,这才进门,再急也得喘口气啊!也到了用饭的时候了,是不是得留二位姑奶奶在府上用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