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的谷雨刚过，黑石岭的荒山突然传来石裂巨响，护魂木周围的崖壁整片剥落，露出九只嵌在岩层里的石瞳，瞳孔泛着青幽幽的寒光，转动时带起的碎石在空中凝成“石瞳摄魂，三族当祭”八个灰字，字缝里钻出的灰煞顺着石纹爬，直往混血儿后颈的金线莲胎记钻。孩童突然按住后颈，那里的莲纹印记浮出半朵莲花，竟与最深处那只石瞳的缺口严丝合缝。
解九举着洛阳铲往石缝里探，铲头刚触到石瞳就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刃口映出父亲的虚影正用剪刀挑开缠向阿青的石链，血珠溅在虚影脸上，烫出几行字：“这是‘摄魂煞’附在石瞳里，借山雨破封吸活人魂魄养瞳灵。解家辨莲纹避瞳光，陈家识蝶痕破幻象，尹家认戏纹镇煞气，错一步就会被石瞳刻魂成傀儡。”他的眉心突然刺痛，金线莲纹身的花瓣泛灰，低头看见影子被石瞳劈成九片，每片影子的胸口都嵌着半截石屑，父亲的声音从石缝深处传来：“别让九瞳同睁，用精血遮正西石瞳！”
陈念的银蝶群刚飞进石缝，就被石瞳射出的青光扫落大半，翅膀拍动引动煞气，灰煞凝成陈风的虚影正往深处爬，怀里的守墓令泛着银光，令牌上“陈家镇瞳魂”的刻字被石屑糊住。阿风恋人的残魂从银蝶血雾里钻出来，翅膀沾着石粉：“最深处的瞳魂珠是煞根，三百年前解家太爷用莲心铸珠，陈家太公守在瞳阵外被摄走半魂，尹家太君用戏服裹珠才压住煞气。”祠堂地砖突然拱起，石盒里的日记写着“石瞳百年睁眼一次，需三族血亲精血续咒，否则瞳光会射穿地脉吸尽百里生魂”，日记里夹的半片糖画蝴蝶，正与陈望手里的那半片相吸。
尹霜的青铜符牌在石瞳前发亮，符牌刚碰到石瞳，崖壁就弹出排石箭，箭杆的尹家徽记渗着石泪。“箭上有蚀魂石粉，沾到就会被煞盯上！”她侧身躲开箭雨，符牌转成盾牌挡住第二波箭时，箭杆炸开露出尹雪的戏服碎片，金线绣的《破瞳戏》唱词只剩“瞳珠转，血亲安”几个字。尹念抱着银镯蹲在缝边，镯子发烫映出缝底景象：瞳魂珠嵌在石台上，尹雪的影子正对着石瞳唱戏，每唱一句影子就淡一分，灰煞顺着戏腔往她影子里钻。
长沙戏楼正修戏台，尹家班主挥斧劈柱却崩了刃，他捏着断斧叹气：“你姐姐当年探墓时，在瞳光梯被摄走半魄。”指尖血滴在柱上显出墓图，“一层石瞳阵会仿亲人勾魂，二层瞳光梯只认三族魂纹，三层瞳心殿藏瞳魂珠。”后台旧戏箱突然震动，水袖飘出缠住尹霜手腕，袖尾莲花泛光，竟与崖壁石瞳缺口共鸣。
解九带着人下石缝，麻绳刚放五丈就被石纹缠住，他挥剪剪断石链，刃口映出石瞳阵全貌：“跟着莲纹砖走，别信阵里的人影！”脚刚落地，阵中就走出个和母亲一模一样的人影：“小九快来！”他咬舌尖提神，阿青的金线缠腰将他拉向发光的莲纹砖，砖缝渗出的莲香让假人影淡了几分。解家小妹突然尖叫，掌心浮出莲形血印，血印发光时，扑向她的假人影瞬间化成石粉。
陈念的银蝶群在阵中乱飞，阵里传出陈风的声音：“阿念救我！”银蝶突然炸成血雾，阿风恋人的残魂喊道：“是煞仿的！烧石瞳基座！”他甩出银蝶火链缠上石瞳，链节碰撞声盖过幻听。陈望举着糖画站在阵边，画里蝴蝶扇动翅膀发出嗡鸣，假人影听到就后退，可蝴蝶很快被青光烧成灰烬，地上的银粉拼出半只缺翅蝶。
尹霜带着尹念冲二层瞳光梯，梯阶泛着青光，踩错一步就射出瞳光。梯壁浮现尹雪的影子：“别上来！”她握着发烫的符牌，牌面映出梯阶戏纹：“姐姐说梯阶认戏腔！”唱完《破瞳戏》第一段，脚下梯阶亮起青光，落地时踩到刻戏纹的梯阶，梯阶下沉露出石门。尹雪的虚影按住她的手：“唱完第三段门才真开。”虚影触到她的刹那化成石粉，粘在符牌上成半朵莲。
三层瞳心殿的穹顶嵌着九只石瞳，青光交织成网，殿心石台上的瞳魂珠泛着柔光，珠身缠的玄铁链缠着发丝碎骨，殿壁石纹槽里传出无数声音：解九父亲的叮嘱、陈念爷爷的咳嗽、尹霜母亲的哼唱，这些声音凝成黑影扑向混血儿。孩童扑过去抱住瞳魂珠，后颈莲纹炸开金光：“石头是镇邪的，不是摄魂的！”金光里长出金线莲，根须钻透石链，灰煞遇莲香尖叫。
解九剪破心口，金线莲精元缠上剪刀：“解家的珠，我来守！”他跳上石台剪碎石链锁扣，解明砚虚影与他并肩发力，最粗的链节断开。阿青的金线缠紧灰煞，血混金光滴在珠上，缠着的发丝散开，露出珠芯“平安”莲纹。解家小妹眼睛渗血，血滴在石台上，半朵莲纹亮起，殿里青光骤弱。
陈念的银蝶化成火链缠上石纹柱：“陈家的诺，我来守！”银火顺着柱子烧向地底，石瞳阵的青光乱了频率。陈风虚影从火链里站起，守墓令金光与银火融成护罩。陈望举着糖画站在护罩边，画里蝴蝶鸣叫逼退灰煞，却被青光烧成银粉，拼出半只缺翅蝶。
尹霜的符牌变成长剑，剑尖蘸血刺向瞳魂珠心：“尹家的戏，我来唱！”戏楼的合唱顺着石缝传来，与她的声音重合。剑转三圈刺穿珠心，殿壁石瞳齐闭，无数虚影从石纹里飞出：解家太爷调莲纹，陈家太公辨蝶痕，尹家太君画戏纹，齐声说：“三族同心，煞自散！”
“镇煞！”三人将精元注入瞳魂珠，金线莲、银蝶、青铜精元在珠顶炸开，金色光浪裹着摄魂煞冲上天穹，石瞳青光转金，照亮殿壁刻字：“石瞳闭，三族宁”。瞳光梯上被摄魂的尹家老戏骨，最后一句戏词在殿里回荡，声落时她的符牌滑落，在石台上化成金线莲。
谷雨山雨过后，石缝渐渐合拢，护魂木下钻出新笋，露珠映着长沙炊烟。解九的纹身恢复光泽，却总在夜里看见石纹；陈念的蝶记发亮，陈望举着缺角糖画问：“蝴蝶啥时长全翅膀？”尹霜的剑变回银饰，唱戏时带着颤音，戏服水袖的半开莲总在月下泛光。
第一缕阳光照进石缝时，山岩已将其掩盖，解九的剪刀、陈念的蝶翅、尹霜的符牌碎片，在石影里拼成“宁”字。百姓扛着祭品赶来，解家种莲，陈家立碑，尹家唱戏。混血儿牵着孩子回城，岩缝露珠里，三族祖辈虚影并肩看山，山风带莲香飘过，余韵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