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的清明雨裹着纸钱灰,黑石岭的骨誓坛突然从地底升起,坛身的青铜纹在雨中渗出黑血,血珠落地凝成三族祖先的骨殖,骨缝里钻出的陨铁锁链缠向护魂木,链节上的“九门骨誓”四字正在蠕动,化作解明砚与阿青的虚影,两人的手掌被锁链钉在坛顶,血顺着锁链滴在祭坛中央的骨瓮里,瓮口飘出的白雾里,浮出混血儿被锁链缠绕的画面,孩童的金线莲胎记正在被黑血侵蚀,渐渐变成黑色。
解九的陨铁剪刀在雨声中发烫,刃口映出的解明砚虚影突然抬头,阿青的虚影正咬碎他掌心的金线莲,血珠溅在虚影脸上,烫出“骨誓迷藏是初代九门的‘生死契’,骨瓮里藏着三族的‘本命骨’,清明雨落时,锁链会拽着后代往坛顶爬,让活人骨血与祖先骨殖相融,完成‘骨誓传承’。相融者会获得祖先力量,却会被骨誓吞噬神智,变成只认骨瓮的傀儡,永远守着坛底的‘镇誓珠’”。解九的后心突然剧痛,金线莲精元处的花瓣正在凋零,低头时看见自己的脚踝缠着锁链,链节上的“解”字正在往皮肉里钻,父亲的声音在骨血里嘶吼:“砍断锁链,别承誓!”
陈念的银蝶群突然撞向守墓人祠堂的骨誓坛残骸,翅膀拍碎的骨殖里浮出陈风的虚影,他正往骨瓮里跳,怀里的守墓令插在坛顶,令牌上的“陈家承骨誓”正在被黑血覆盖。阿风恋人的残魂从银蝶血雾里飞出,翅膀沾着骨粉:“镇誓珠的逆鳞在骨瓮底,需解九以金线莲精元破骨殖、陈念以银蝶精元断锁链、尹霜以青铜精元碎骨瓮,三精元同击时,骨誓会因失去凭依崩解。我当年把破誓符藏在银蝶翅膀里,可符上的朱砂混了陈望的胎血,会让断链者看见儿子被锁链缠成骨殖的幻象。”守墓人祠堂的供桌突然炸开,骨殖碎片里浮着陈望的银蝶长命锁,锁链正被骨誓坛的虚影绞紧,锁扣处的“望”字已经嵌进骨殖,发出骨头摩擦的脆响。
尹霜的青铜符牌在骨誓坛前发亮,符牌与坛身的尹家徽记相吸,坛顶突然裂开,露出的缝隙里飘出尹雪的嫁衣,裙摆的金线绣着《锁魂戏》的唱词:“破誓需三族后代踩着锁链往上爬,最上面的人用精元刺穿镇誓珠,珠碎时骨誓会化作青烟。我当年把避誓咒绣在嫁衣里,可咒里混着‘蚀魂蛊’,会让爬链者每上一步,记忆就模糊一分,登顶时会忘记所有牵挂,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坛顶的缝隙里突然垂下条锁链,链节缠着尹念的银镯,镯子上的刻痕正在被黑血侵蚀,女孩的哭声从链节里传来:“姐姐别往上爬。”
混血儿突然冲向骨誓坛的骨瓮,脖颈的金线莲印记发出金光,在雨地里烧出条通路。孩童张开手掌,掌心的三族徽记亮起,金光里的锁链突然停止蠕动,骨瓮里的白雾开始倒流,露出的坛底映出无数笑脸——解明砚帮阿青解开锁链,陈风背着恋人往坛下跑,尹雪牵着尹霜走出骨殖堆,笑脸的光芒逼得黑血连连后退:“爷爷说,誓言是用来守的,不是用来困的!”孩童的手掌按在骨瓮上,瓮口的白雾突然凝成朵金线莲,花瓣上的露珠滴在锁链上,链节的“九门骨誓”四字开始褪色。
解九的陨铁剪刀划破心口,金线莲精元化作金刃,他挥剪斩断脚踝锁链,链节崩碎的瞬间,金线莲田的方向传来轰鸣,无数金线莲顺着地脉涌向骨誓坛:“解家的誓,我不认!”金刃劈开的金光里,解明砚的虚影突然转身,用剪刀剪断缠向阿青的锁链,两人的血混在金光里,坛顶的解家骨殖突然坐起,对着解九点头,化作道金芒钻进他的精元处,凋零的花瓣重新绽放。
陈念的银蝶群化作银火,他踩着锁链往上冲,银蝶精元血顺着指尖滴在链节上,锁链突然冒起白烟,缠绕的力道松了半分:“陈家的誓,我来破!”银火裹住的链节处,陈风的虚影从骨殖里站起,守墓令掷出的银光与银火相融,在坛身凝成座银桥,陈家子弟踩着银桥往坛顶冲,陈望举着银蝶糖画站在桥头,长命锁的银光逼退靠近的骨殖,糖画的甜味压过了骨腥。
尹霜的青铜符牌化作青铜剑,她踏着陈念的肩膀往上跃,青铜精元血顺着剑身流向坛顶,与尹雪的嫁衣虚影重叠,两人同时挥剑刺向骨瓮:“尹家的誓,我来改!”戏楼的方向突然传来锣鼓声,尹家女子的唱腔引动青铜精元,坛身的尹家骨殖突然碎裂,化作无数青铜星点,护住尹霜的周身。尹念举着银镯站在坛下,镯子的光芒与剑影相融,女孩的声音清亮:“姐姐说过,尹家女子能改命!”
“碎珠!”三人同时将精元注入镇誓珠,金线莲精元、银蝶精元、青铜精元在珠心炸开,金色的光浪裹着骨誓的煞气冲上天空,炸开的光雨里浮出无数虚影——解明砚与阿青在金线莲田种骨殖,陈风背着恋人在沅江洗骨粉,尹雪牵着尹霜在戏楼焚骨誓,虚影的手掌同时按向骨誓坛,坛身发出凄厉的惨叫,在金光中渐渐崩解,露出的坛底,镇誓珠的碎片里浮出所有枉死者的魂魄,他们对着混血儿深深鞠躬,转身往轮回的方向飘去,魂魄的衣摆上,都绣着自由的纹路。
清明的雨突然停了,骨誓坛的残骸开始沉入地底,留下的泥土里钻出无数株金线莲,花瓣上的露珠映出三族后代的笑脸。解九的金线莲精元处开出朵金红色的花,锁链留下的伤痕正在愈合;陈念的银蝶精元处凝着银亮的胎记,陈望的长命锁恢复如初;尹霜的青铜剑化作银饰,她的记忆里,尹雪的笑脸越来越清晰——蚀魂蛊竟没发作,或许是姐妹的牵挂太真,连蛊虫都舍不得抹去。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黑石岭的骨誓坛原址上,解九的陨铁剪刀插在护魂木旁,陈念的银蝶翅膀碎片落在剪刀上,尹霜的青铜符牌碎片压在最上面,三样东西的影子在阳光下连在一起,像个挣脱锁链的蝴蝶。长沙城的纸钱灰随风飘散,解家子弟在金线莲田补种新苗,陈家子弟在沅江撒下银蝶灯,尹家女子在戏楼唱起新戏,混血儿牵着陈望和尹念往城里走,三个孩童的笑声惊起坛边的飞鸟,鸟翅掠过的轨迹里,映出三族后代并肩而行的背影。
护魂木的新叶上停着只金红色的蝴蝶,翅膀上的纹路是三族徽记缠成的“自由”二字,翅尖的露珠里,映出骨誓坛最后消散的画面:解明砚与阿青的手终于牵在一起,再无锁链相隔。远处的黑石岭传来骨殖入土的闷响,坛底的泥土里钻出无数银蝶形状的嫩芽,嫩芽上的露珠里,映出长沙城的炊烟正在升起,与清明的薄雾相融,暖得能化开最深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