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的端午龙舟刚过,黑石岭的善花丛突然齐齐枯萎,花瓣落地的位置浮出块青石板,板上刻着的“花底迷藏,终局藏锋”八个字正在渗血。解九用陨铁剪刀撬开石板,底下的暗格里躺着三枚青铜钥匙,分别刻着解、陈、尹三族徽记,钥匙柄的纹路拼在一起,正是完整的“迷藏”二字——字的中心,嵌着半片阿青的金线莲绣片。
陈念的银蝶群在暗格上空盘旋,翅膀组成的“陈”字与钥匙产生共鸣,地面裂开的地缝里,露出本泛黄的账簿,是守墓人记录的“终局账”:“花底迷藏藏着初代九门的‘终局阵’,启动需三族钥匙,阵开时会放出百年积攒的‘迷藏煞气’,煞气遇贪念则成怨魂,遇善念则化清风。当年解明砚故意留着这阵,就怕后人忘了‘迷藏’的本意——不是争夺,是守护。”账簿的最后一页,夹着陈风的断指,指骨上的银蝶纹身,与陈念的手链纹路完全吻合。
尹霜的青铜符牌在端午的雄黄酒里发亮,符牌与暗格的石壁产生共鸣,石壁上的尹家徽记突然凹陷,露出的暗格里,摆着尹雪的头骨,颅骨的眼窝中,放着枚玉扳指,是尹新月的遗物,扳指内侧的刻字写着:“终局阵最狠的不是煞气,是会让后人看见自己内心的‘迷藏’——解九怕成为第二个解明砚,陈念怕守不住和平,尹霜怕重蹈尹家女子的牺牲命...这些心魔若过不去,就会被煞气吞噬,成为新的阵眼。”暗格的阴影里,突然伸出无数只手,都戴着尹家的银戒指,手里捧着的酒碗里,盛着的正是能麻痹心魔的“忘忧酒”。
解九的陨铁剪刀突然刺向青铜钥匙,解明砚的虚影从钥匙里冲出,噬莲血凝成的锁链缠住解九的手腕:“你要启动终局阵?就不怕煞气里的怨魂认出你是解家人,把你撕碎?”解九的剪刀悬在半空,看见自己的掌心浮现出与解明砚相同的掌纹,纹路上的“怕”字正在褪色,露出底下的“敢”字:“解家的人,怕过,却从没退过。”
陈念的银蝶群突然撞向地缝,翅膀组成的巨网将账簿托出地面,网内的煞气突然化作条巨蛇,张开的嘴里,露出炼玉炉的幻象,炉里的孩童正伸出手喊“陈哥哥救我”。“这是你的心魔。”阿风恋人的残魂从蛇眼里走出,银蝶翅膀上的守墓令图案正在燃烧,“你总觉得当年陈风没救够人,可你忘了,他救下的每个孩子,都在好好活着。”巨网的光芒中,陈念看见陈望正在给长沙城的孤儿分糖,孩子的笑脸里,有当年守墓人孩童的影子。
尹霜的青铜符牌突然撞向忘忧酒,酒碗瞬间炸开,酒水在空中组成尹雪的虚影,她正给个哭泣的婴儿喂药,婴儿的脖颈上,戴着混血儿的银蝶吊坠。“这是你的心魔。”虚影的手指点向尹霜的眉心,“你怕成为尹家女子的缩影,怕牺牲,可你忘了,尹家女子的勇,不是非要死,是明明怕,还敢往前站。”符牌的光芒中,尹霜看见尹念正在给受伤的陈望包扎,小女孩的手在抖,却咬着牙没哭,像极了当年的尹雪。
花底迷藏的地面突然震动,三枚青铜钥匙在解九、陈念、尹霜手中同时发烫,自动插入暗格的锁孔。终局阵的阵纹在地面亮起,放出的煞气中,果然浮现出无数心魔幻象:解九看见自己变成解家初代掌门,举着青铜剑刺向陈家孩童;陈念看见守墓人祠堂的古井喷涌黑血,血里浮着的都是被他“害死”的怨魂;尹霜看见尹家女子的墓碑排成长队,最后一块碑上,刻着她的名字。
“这不是真的!”解九的陨铁剪刀突然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阵纹上,解明砚的虚影从血里冲出,噬莲血凝成的屏障挡住解九的心魔,“我当年也怕变成我哥,可阿青告诉我,怕就对了,说明你还有心。”虚影的手掌按在解九眉心,他的心魔幻象突然消散,露出的阵纹里,解家的孩子们正在护魂木下读书,旁边坐着的陈家老人,正给他们讲守墓人的故事。
陈念的银蝶群突然组成“和”字,撞向自己的心魔,巨蛇的幻象瞬间崩溃,露出的阵纹里,陈风的断指正在发光,指骨上的银蝶纹身飞出,与陈念的手链碎片融为一体。“爷爷说,守墓人守的不是过去,是现在。”陈念的手掌按在阵纹上,守墓令的纹路与他的血脉相连,煞气中的陈家心魔突然化作清风,吹向长沙城的方向,那里的陈安正在给解家的孩童上课,黑板上写着“陈解一家亲”。
尹霜的青铜符牌突然爆发出金光,符牌与自己的心魔幻象产生共鸣,墓碑的幻象瞬间裂开,露出的阵纹里,尹雪的头骨正在微笑,颅骨的牙洞间,掉出的不是骨渣,是颗糖,与尹念给陈望的那颗一模一样。“姐姐说,疼了就吃糖。”尹霜的眼泪滴在阵纹上,青铜符牌的碎片组成的“尹”字撞向煞气,尹家的心魔幻象化作漫天花瓣,落在三族孩童的头上,像极了当年的金线莲。
终局阵的煞气在三族血脉的共鸣下渐渐消散,露出的阵眼中心,躺着解明砚与阿青的合葬骨灰坛,坛口的软木塞刻着“光绪三十一年清明合葬”。坛盖打开的瞬间,飞出的不是骨灰,是对金蝶,翅膀上的“解”“陈”“尹”字缠在一起,在阵纹上画出最后朵金线莲——花芯里的字,是“终”。
端午的夕阳落下时,花底迷藏的暗格自动合上,地面长出的新草里,嵌着三枚青铜钥匙的碎片,拼在一起的“迷藏”二字,正在被青草覆盖。解九的陨铁剪刀插在阵眼旁,陈念的银蝶手链碎片落在剪刀旁,尹霜的青铜符牌碎片压在上面,三样东西的影子在夕阳里连在一起,像个完整的“家”。
长沙城的夜市上,混血儿举着糖画跑来,糖画是三朵连在一起的金线莲,分别染着红、银、金三色。解九牵着他的手,陈念背着尹霜的药箱,三人的影子在灯笼下被拉得很长,护魂木的方向,隐约传来《锁魂戏》的新调子,唱的是:“迷藏终了,花开花落,九门后人,共守此城。”
而在花底迷藏的地基深处,那对金蝶的翅膀纹路里,藏着行极小的字,是解明砚与阿青的合笔:“我们没走远,就在风里,在雨里,在孩子们的笑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