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的清明雨裹着纸钱灰,护魂木的树洞里突然长出株金线莲,花瓣上的纹路在雨中连成“善根”二字。解九在莲旁插香时,发现莲茎的节疤里,嵌着解明砚的指甲,指甲缝里缠着的红绳,与元宵夜漫天金蝶的翅膀纹路一般无二。红绳突然绷直,往长沙城以西的黑石岭拖——那里的迷藏阵旧址,正渗出与莲茎相同的汁液,汁液里浮着的青铜碎片,拼出“善根迷藏藏着三族血脉的共鸣之种,清明日种生,会让所有记痕开出花”。
陈念的银蝶群在黑石岭上空盘旋,翅膀组成的“陈”字与旧址的地基产生共鸣,地面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口陶瓮,瓮口的符咒上写着“共鸣之种需以三族至纯血脉浇灌,解家的守护血、陈家的宽恕血、尹家的牺牲血,缺一不可”。阿风恋人的残魂从瓮里走出,银蝶翅膀上的守墓令图案正在发光:“傻孩子,血脉共鸣不是要三族合为一族,是让后人知道,不同的根也能开出同一片花。可这瓮里,混着初代九门的‘分裂之毒’,就等着种生时,让三族血脉互相排斥,重燃战火。”
尹霜的青铜符牌在清明雨的黑石岭亮起,符牌与旧址的尹家徽记相吸,显露出的暗格里,躺着尹雪的肋骨,骨头上的刻痕是《锁魂戏》的唱词:“种生时,需以三族孩童的笑声为引,若笑声里掺着猜忌,共鸣之种就会被分裂之毒污染,开出的不是善花,是恶藤。”暗格的石壁上,尹新月母亲的血字正在晕染:“最怕的不是毒,是后人心里的墙——比黑石岭的山还厚,比沅江的水还深。”
解九的陨铁剪刀突然刺向金线莲的“善”字,莲瓣瞬间收拢,裹住剪刀的刃口:“你要断了共鸣的根?解明砚当年忍着噬莲血的灼烧,把自己的血混进守墓人孩童的汤药里,就是怕血脉排斥;阿青的金线绣遍九门与守墓人的服饰,就是盼着有天能看见大家穿着同样的花衣笑!”解九的剪刀悬在半空,看见自己的掌心浮现出与解明砚相同的朱砂痣,痣里渗出的血珠,在地上拼出“和而不同”四个字。
陈念的银蝶群突然撞向黑石岭的地基,翅膀组成的巨网将陶瓮罩住,网内的分裂之毒突然沸腾,化作无数条小蛇,咬向巨网。“我们不咬自己人。”陈风的声音从网里传出,“守墓人守的是地,九门护的是城,本就是一回事。”银蝶的光芒中,陈念看见陈望与尹念在护魂木下追逐,男孩手里的银蝶风筝,缠着女孩手里的金线,风筝线的尽头,解安的儿子正举着解家的青铜令牌,笑着喊“一起飞”。
尹霜的青铜符牌突然贴在尹雪的肋骨上,肋骨突然裂开,露出的不是骨髓,是尹新月母亲的魂魄,她的手掌按在尹霜的眉心:“分裂之毒最怕的不是血脉共鸣,是孩童眼里的纯粹——他们还没学会‘你是九门’‘我是守墓人’,只知道‘你会玩泥巴’‘我有糖’。”符牌突然炸开,碎片组成的“尹”字撞向善根迷藏的阵眼,黑石岭的地面突然冒出无数嫩芽,芽尖顶着的露珠里,映出三族孩童在沅江里摸鱼的画面,鱼篓上的“解”“陈”“尹”字挤在一起,沾着同样的泥。
解九的陨铁剪刀突然划破掌心,血珠滴在金线莲上,解明砚的虚影从莲里走出,噬莲血凝成的锁链缠住解九的手腕:“你真的信能开出善花?当年初代九门的孩子也一起玩过泥巴,长大后还不是拿起了刀?”解九的手指轻轻握住虚影的手,突然笑了:“解家的人,总得信点什么,哪怕信错了,也比心里空着好。”他的血与金线莲产生共鸣,黑石岭的地面突然震动,所有记痕的位置都冒出绿芽,芽尖的颜色,有解家的红,陈家的银,尹家的金。
陈念的银蝶群突然组成“和”字,罩住陶瓮的分裂之毒,翅膀上的守墓令图案与毒雾产生共鸣,毒雾里的小蛇突然安静,化作银色的光粒,融入绿芽里。“分裂之毒遇纯粹善意,会变成养分。”阿风恋人的残魂在光粒中微笑,“就像当年陈风的守墓令挡住怨魂,碎片扎进解家孩童的伤口,最后长成了新的皮肉。”银蝶的光芒中,陈安正在教解安的儿子写“陈”字,解安在旁边教陈望写“解”字,两个父亲的影子在地上连在一起,像个完整的“家”。
尹霜的青铜符牌碎片组成的“尹”字突然贴向共鸣之种,种生的瞬间,黑石岭的绿芽同时开花,花瓣上的纹路,是三族徽记缠在一起的图案。尹念的笑声在花丛中响起,她的手指指着最大的那朵花,花蕊里,解明砚与阿青的虚影正在给三族孩童分糖,男孩的手里拿着守墓令,女孩的头上插着九门的花簪,谁也没觉得别扭。
共鸣之种在清明雨里疯长,开出的善花覆盖了黑石岭的每一寸土地,分裂之毒化作的养分,让花枝上结出的果实,都印着“迷藏终”三个字。解明砚与阿青的虚影在花丛中相拥,他们的身影渐渐透明,消散前,噬莲血与金线缠成的同心结,落在混血儿的掌心,结心嵌着的,是三族孩童的头发,缠成个小小的“和”字。
清明雨停时,黑石岭的善花丛中,长出棵新的护魂木,树干上的年轮,是解家的红、陈家的银、尹家的金交替而成。解九在树下埋下陨铁剪刀,陈念放上银蝶手链的碎片,尹霜系上自己的青铜符牌。三族后人聚在树下野餐,孩童们的笑声惊起无数金蝶,翅膀上的“善”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混血儿握着掌心的同心结,突然问:“迷藏真的结束了吗?”解九望着善花丛里的三族徽记,轻声说:“只要心里的迷藏结束了,哪里都是坦途。”
而在新护魂木的树洞里,同心结的缝隙里,长出颗小小的种子,种子的纹路里,藏着解明砚与阿青的对话——“你说后人会记得我们吗?”“不用记得我们,记得怎么好好相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