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林砚缓缓地说,“我们还有机会反制他们。但他们既然敢伸手,就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想干什么?”方宁警觉地问。
“演一场戏。”林砚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意,但眼里却没有温度,“我们要让他们以为,我们还有备份录像,藏在更安全的地方。”
“你是说……”
“村委会地下室。”
塔依尔抬起头,“可那儿根本没有东西啊。”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林砚看了他一眼,“所以接下来,你要做一件事——让他们觉得你知道备份录像藏在哪里。”
“你是想钓鱼?”方宁明白了。
“准确来说,是给他们一个‘立功’的机会。”林砚语气坚定,“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让他们相信我们有筹码。”
阿依夏也明白了,“我可以配合制造一份假备份视频,甚至放几句录音进去。”
“很好。”林砚点头,“但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明天开始,你要表现得若无其事,不要让人察觉你被我们识破。记住,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诱饵。”
塔依尔咬牙,“我明白。”
我们要做的,不只是找回那段录像。
他们要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亲自走出来。
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洒进老巷子,塔依尔便按照计划“无意间”在茶馆门口与几个村民闲聊时提起了备份录像的事。
“你们说,林砚这家伙真把那盘带子藏起来了?”有人问。
“他肯定有准备。”塔依尔压低声音,“我昨天听他说,东西就放在村委会地下室的铁皮箱里,还上了锁。”
几句话说完,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果然,一位平时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脸色微变,低头离开时走得格外匆忙。
夜晚降临,风又起。
村委会院子里,灯光昏黄,静得出奇。
林砚和李志刚早已埋伏在楼梯口旁。
地下室内,一扇老旧铁门半掩,地上散落着几卷旧档案和一台老式摄像机——那是阿依夏连夜剪辑出的假备份录像,内容真假参半,足以以假乱真。
时间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黑影猫着腰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只黑色背包,动作熟练地走向铁皮箱。
就在他弯腰开锁的一瞬间,林砚猛地扑出,一把将人按在地上。
“赵明远派你来的吧?”林砚低声喝问。
那人挣扎了几下,见逃不脱,索性闭嘴不语。
李志刚掏出手机,“我现在就给公安局打电话。”
一听这话,那人终于慌了,连连求饶:“别报警!我说,我说……是赵总让我来的,他说只要毁掉这些影像资料,就能阻止文化保护申请通过,项目就还能推进下去。”
“他在幕后操纵一切?”林砚眯起眼睛。
“对,他是开发商背后的大股东……”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方宁的声音:“人都齐了?”
不多时,几个人被悄悄押进了村委会。
这些人中,有的是本地村民,有的却是外地面孔。
经过审问,所有人都供出了赵明远的授意。
天还没亮,林砚已带着原始素材赶往文化局。
局长刘建国看完那些珍贵的口述历史资料,久久没有说话。
他抬头看着林砚,眼中满是敬重,“你们拼回来的不只是资料,是一个村庄的记忆。这次,我们有底气了。”
几天后,《古村保护条例》草案正式公示。
公告栏前围满了人,维吾尔族、汉族、哈萨克族的乡亲们举着国旗,高声欢呼。
孩子们在人群中奔跑笑闹,仿佛整个库勒其兰都活了过来。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林砚站在村委会门口,手中捏着那张薄如蝉翼的传单。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纸条收进兜中,转身走进会议室。
塔依尔已经等在那儿了,手里拎着一沓刚刚打印出来的《古村保护条例》宣传页。
“昨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林砚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屋子安静下来。
塔依尔点头:“赵明远被带走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他是被冤枉的,也有人说是报应。”
林砚摇了摇头:“不管是谁说的,我们不能让谣言先于真相落地。今天起,所有人分头入户,把政策讲清楚,把我们的打算说透彻。尤其是老人们,要让他们知道,这不是一场拆迁,而是对库勒其兰的新生。”
塔依尔一拍胸脯:“我跟帕提古丽去东巷子,那边有几个老邻居,都是听她妈妈唱歌长大的。”
“好。”林砚点点头,“我和阿依夏去西街,那边有些人家还没来得及走访。”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阿依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叠老旧的织机图纸和照片。
“林砚!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她眼睛亮晶晶的,满脸兴奋。
林砚接过她递来的资料,目光落在其中一张黑白照片上。
那是一台布满岁月痕迹的老织机,木纹斑驳,上面竟刻有一串类似壁画上的图腾。
“这是从谁家找来的?”他低声问。
“是帕提古丽奶奶家的阁楼上。”阿依夏语气激动,“她说这台织机是她爷爷那辈留下来的,平时没人动过。我今天整理资料时,发现这图案——你看,是不是和我们在清真寺后墙看到的壁画很像?”
林砚仔细对比了一下,点了点头:“如果这是同一时期的工艺遗存,那就太重要了。我们必须请文化局专家来看看。”
正说着,李志刚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文化局那边回复了,刘建国局长同意亲自来考察,明天上午九点到。”他说。
“还有,”李志刚顿了顿,“建筑结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古丽米热教授的团队已经完成初步评估,部分民居的地基虽然年久失修,但整体结构还算稳固,修复难度不大。”
这个消息像一颗定心丸,压住了众人心里的最后一丝忐忑。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库勒其兰斑驳的石板路上,刘建国带着两名考古学者、一位非遗保护专家准时抵达。
阿依夏早已准备好资料,一一讲解每一台织机的历史背景和图案来源。
“这些图案不是随便刻上去的,”她指着一处细节,“它们与南疆古代壁画有高度相似性,说明当时的纺织技艺不仅仅是生活所需,更承载了宗教和文化的象征意义。”
刘建国听得频频点头,不时用笔记录下关键信息。
“你们这次的申请材料比上次更加详实,”他对林砚说,“有了这些实物佐证,加上建筑检测报告,我觉得‘活态文化街区’的申请有望通过。”
林砚松了口气,嘴角微微扬起。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几人转头望去,只见几个村民围在一起,正在看一张新贴出的告示:
“所谓保护条例,不过是骗人的幌子!政府马上就要强制搬迁,你们的房子早晚会被拆!”
人群议论纷纷,原本因《条例》公示而重燃希望的眼神,此刻又开始动摇。
林砚心头一沉,快步走上前,一把撕下告示。
赵明远虽然暂时被带走了,但他背后的利益集团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要行动得更快。”他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