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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组的机房里,空调嗡鸣着吹散深夜的燥热,冷气在皮肤上激起细小的疙瘩。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与静电混合的气息,像是雷雨前的压抑。

江砚寒的指节抵着控制台边缘,指甲几乎嵌入冰冷的金属表面,指腹在光滑材质上碾出白痕,仿佛要从那坚硬的桌面中榨出答案。

他的目光死死黏在技术员操作的屏幕上,瞳孔随着扫描线的移动微微收缩。

微型芯片被固定在精密仪器下,红色扫描线像条毒蛇,正一寸寸啃噬着数据壁垒。

每一道光痕划过屏幕,都像是割开一层旧伤疤。

“提取到音频文件了。”技术员的声音低沉而突兀,让林知暖猛地攥紧衣角,布料摩擦的沙沙声在她耳畔格外清晰。

她站在江砚寒身侧,能清晰听见他喉结滚动的轻响——这是他在重大决策前才会有的小动作。

那声音微不可察,却像心跳般敲击着她的神经。

耳机里先是刺啦的电流声,接着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女声,像砂纸摩擦玻璃:“……星芒计划必须终止,江正廷,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释放什么。”

林知暖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有针尖轻轻挑动着视网膜。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状的红痕。

另一只手已经摸出手机,指尖在通话记录里快速滑动,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脏。

当翻到“温婉儿母亲”那条访谈录音时,她的呼吸几乎停滞——两段音频的尾音转折如出一辙,连吞咽口水的微不可察的声响都重叠在一起。

那种熟悉的频率和节奏,像一根无形的丝线将过去与现在缝合。

“是她。”她的声音发颤,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眼底发亮,泛起水光,“上个月做公益项目时,我采访过温阿姨,她当时提到‘星芒’是丈夫生前的科研代号……”

江砚寒的手指突然覆上她手背。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却在触到她冰凉皮肤时猛地收紧,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陈然。”他没回头,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查温氏母女的出入境记录。”

二十分钟后,陈然抱着笔记本冲进机房,额角还挂着汗珠,带着潮湿的体温与急促的喘息:“她们订了昨夜十点的航班,目的地苏黎世。”他喉结动了动,避开江砚寒锋锐的视线,“技术部说,温女士的简历通过了军方系统认证,所以……”

“所以你们就信了?”江砚寒的指节叩在桌面上,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铁砧上,震得桌上茶杯微微晃动,“军方认证能挡住黑客?能挡住二十年的布局?”

他突然转身,西装下摆扫过控制台,留下淡淡的檀木香,那是他惯用的古龙水味道。

“去调她入职以来的所有监控,查她接触过的人,碰过的文件——”

“砚寒。”林知暖轻轻拽住他的袖口,织物摩擦的细微声响像是某种温柔的抗议。

她的眼睛亮得反常,另一只手举着张泛黄的老照片,纸面略带毛边,触感粗糙。

照片是江家老宅书房的旧景,角落里的金属铭牌被她用红笔圈出。

林知暖凑近些,鼻尖几乎要碰到相纸,嗅到一股岁月沉淀的灰尘味:“我托博物馆的朋友查过,这铭牌是三十年前‘晨光科研所’的标志,而你父亲日记里提到的秘密实验基地……”她咽了咽口水,喉咙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前身就是晨光科研所。”

江砚寒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接过照片,指腹抚过那行模糊的字迹,记忆突然翻涌——十二岁那年,他偷溜进父亲的办公室,曾在抽屉最底层见过同样的铭牌。

当时父亲发现后发了好大的火,把他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

“也许L女士不是敌人。”林知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拂过空气,“如果温阿姨和你父亲有过合作,如果‘星芒永不熄灭’是他们的信念……”

江砚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望着照片里年轻的父亲,西装笔挺,身后的书架上摆着“年度科研先锋”的奖杯。

那个总在实验室待到凌晨的男人,那个会在他生日时笨拙地烤焦蛋糕的男人,真的会和“L女士”有未完成的约定?

深夜的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的霓虹被雨帘揉成模糊的色块,像被打湿的油画颜料流淌在玻璃上。

江砚寒站在保险柜前,金属密码盘在他掌心压出红印。

当他抽出那封泛黄的遗书副本摊开在台灯下时,他的手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若遇L女士,请听她说完。她是我唯一未完成的遗憾。”

钢笔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个“憾”字墨迹晕开,像滴未落的泪。

江砚寒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睛——当时他守在病床前,老人攥着他的手,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他以为是遗言,结果不过是呼吸机的杂音。

原来真正的遗言,藏在这封二十年前的信里。

雨不知何时停了。

林知暖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时,晨雾正漫过落地窗,带着湿润的青草气息扑进房间。

她迷迷糊糊接起电话,温软的“喂”字还没说完,就被那边的声音惊得坐直身子。

“林小姐。”温婉儿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妈说,只有你能让她开口。”停顿片刻,她报出一个地址,“城郊的静安疗养院,她在顶楼最里面的房间等你。”

林知暖捏着手机的手在发抖,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转头看向还在沉睡的江砚寒,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嘴角还留着昨夜替她擦眼泪时蹭到的草莓酱——那个说要做她一辈子保镖的男人,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锋芒。

“我需要他一起。”她对着电话说,声音坚定,“有些事,我们必须共同面对。”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知暖以为断线时,才传来温婉儿轻轻的“好”。

晨光漫进房间时,江砚寒已经穿戴整齐。

他替林知暖整理围巾的手很稳,却在触到她后颈时顿了顿——那里还留着昨夜被碎玻璃划的小伤口,结着淡粉的痂。

他的指尖在那处停留了一瞬,像是确认她完好无损。

“这次换我走前面。”他说,声音低得像叹息,又像承诺。

林知暖望着他西装领口露出的一点锁骨,突然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唇瓣柔软地贴过他剃得干净的肌肤:“我们一起。”

城郊的静安疗养院藏在晨雾里,朱红色的铁门爬满青苔,门楣上的“静安”二字被风雨侵蚀得只剩半个“安”字。

空气中浮着泥土与腐叶混合的气味,风一吹便卷起细尘。

江砚寒的车停在百米外的银杏树下,他降下车窗,望着那扇半开的铁门,喉结动了动:“里面……”

“会有答案的。”林知暖握住他的手,把芯片塞进他掌心,金属的冰凉透过掌心传递给彼此,“就像你说的,有些真相,该见光了。”

风掀起她的发梢,吹得铁门上的铜环叮当作响。

门内传来模糊的脚步声,混着轮椅碾过青石板的吱呀声,像根细针,轻轻挑开了真相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