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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然的手指缓缓抚过U盘上那道极浅的划痕,指尖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凹陷,像是在触碰某种跨越时光的信物。

金属表面残留着些许温热,仿佛还带着江砚安当年刻下这道痕迹时的掌心温度。

林知暖看见江砚寒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他站在门口的影子被雨幕拉得很长,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瘦削而坚硬的轮廓。

西装袖口的银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他惯常克制情绪的模样,可此刻指节却因攥紧门框而泛白,指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便会捏碎木框。

“这是先生亲手刻的。”陈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左手无名指的银戒在桌面投下极小的阴影,“他说等小少爷能坦然面对过去时,这东西才该见光。”

林知暖感觉自己的掌心沁出薄汗,指甲不自觉地抠进掌心,一种焦躁又不安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悄悄往江砚寒的方向挪了半步,空气中浮动着雨水的潮湿气息,夹杂着一丝皮革和檀木混杂的味道。

她却见他突然动了——不是走向陈然,而是走向办公桌,脚步重得像踩碎了满地的旧时光,地毯在他脚下发出低沉的摩擦声。

他拿起U盘的动作极轻,仿佛那是片会碎的雪,指腹反复摩挲着划痕,终于低哑着开口:“当年火场里,我以为你……”

“先生把我推出窗的瞬间,我就知道他没打算活。”陈然扯了扯领带,喉结在绷紧的脖颈上滚动,声音有些哽咽,“他说江家需要个能站在阳光下的当家人,而我,得替他看着小少爷别把自己也烧进火里。”

窗外的雷声炸得玻璃嗡嗡作响,震得吊灯微微晃动,灯光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林知暖被惊得缩了下肩膀,心跳随着那一声闷雷加速。

她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清晰得几乎盖过了屋外的风雨。

却见江砚寒突然转身,U盘在他掌心攥出红印:“去拿电脑。”

陈然起身时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从内侧口袋摸出张密码纸,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千百次:“加密锁是先生生日,我每年忌日都会输一遍,怕忘了。”

电脑开机的提示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心上。

林知暖看着江砚寒坐在老板椅上,后背绷成一道直线,像是随时准备迎战。

她犹豫了两秒,轻轻覆上他搁在鼠标上的手。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

却在接触的瞬间,他的手掌颤了颤,反手握紧她的手指,指腹蹭过她腕间的软肉,像是在确认什么真实的温度。

视频加载进度条跳到100%的刹那,屏幕亮起。

画面里的男人穿着和江砚寒同款的深灰西装,眉眼却更温和些,左眼角有颗和江砚寒如出一辙的泪痣。

那是一双熟悉却又遥远的眼睛,仿佛穿越了生死,再次凝视着他们。

林知暖听见江砚寒倒抽一口气,指节捏得她生疼——那是江砚安,是相册里总把小砚寒架在脖子上的哥哥。

“小砚寒,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没法亲自告诉你这些了。”江砚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依然清亮,“当年父亲为了保护芯片研发资料,故意引开追踪者。他临终前说,江家需要个‘K先生’——不是某个人,是种责任,替所有在明处的家人挡刀的责任。”

视频里的人低头笑了笑,镜头晃了晃,像是擦了擦眼角:“我接过了这担子,可还是没护住老宅,没护住母亲。所以最后一步,我只能交给陈然。那孩子从小跟着我,比我更懂怎么藏在阴影里。”

屏幕里的江砚安突然凑近镜头,眼尾泛红,声音微微发颤:“记住,别学我和爸。要站在太阳底下,要牵住愿意陪你晒阳光的人。”

电脑“叮”的一声,视频播完了。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雨打玻璃的脆响,还有林知暖耳边细微的呼吸声。

林知暖抬头,看见江砚寒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湿哒哒的阴影,他盯着屏幕里定格的哥哥,喉结动了又动,最后哑着嗓子问:“所以这些年,你替他挡刀,替我挡刀……就为了让我能当那个站在太阳底下的?”

陈然弯腰捡起地上的密码纸,指尖微微发抖:“先生说你像爸,认准的事九头牛拉不回。我怕你知道真相后,又要学他们把自己埋进黑暗里。”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泛着水光,“现在好了,有林小姐在,我这老管家也能退休了。”

林知暖的鼻尖突然发酸,那种被理解和释放的感觉让她眼眶发热,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她松开江砚寒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寒寒,既然K先生是责任,那现在责任已经传到你手里了。我们可以……让这个代号,留在过去吗?”

江砚寒转头看她,眼底的暗潮退成一片温柔的海。

他抬手替她理了理被空调吹乱的发梢,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垂,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好。”他又看向陈然,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明天起,陈特助的办公室搬到总裁办隔壁。有些光,该让你也晒晒了。”

陈然的嘴唇抖了抖,最终只是用力点头。

深夜的江家老宅被月光洗得发白,紫藤花瓣在夜风中轻轻飘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林知暖跟着江砚寒穿过爬满紫藤的回廊,他手里攥着封泛黄的信,是从书房暗格里翻出的父亲手札。

石板路上的脚步声轻而缓,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过往。

墓碑前的香灰被风卷起,落在江砚寒肩头。

他蹲下身,把信轻轻压在供果旁,声音低得像在说秘密:“爸,哥。我终于懂了你们的选择。但这次,我不会只当那个被保护的人。”他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林知暖,眼里有星光在跳,“我有要守护的人了,有要一起站在太阳底下的人了。”

夜风突然卷起几片紫藤花瓣,落在墓碑前的瓷杯里,发出细微的“嗒”声。

林知暖看着江砚寒的侧影被月光镀上金边,突然想起今早他躲在窗帘后时,后颈被空调吹起的碎发——那时的他还像只困在旧时光里的兽,现在却终于卸下了所有枷锁。

她走过去,轻轻环住他的腰。

江砚寒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里,以后只会装得下现在和未来。”

雨不知何时停了。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铺在青石板上,像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