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叶溪浅耳畔骤然传来客栈楼下嘈杂的惊呼、急促的马蹄声以及沉重甲胄与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响。
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气,瞬间包围了整个客栈!
系统立刻警示【是裴云深!是他带人来了!】
叶溪浅心头微凛,但并不十分意外。
毕竟她昨日入住客栈,用了户籍。
裴云深既然认定是她盗走了“尸体”。
那么顺着这条线索查到此处,是迟早的事。
但是她丝毫不慌。
系统既然可以让她变成白浅浅,那也能让她变成其他人。
然而,系统紧接着的警告却让她如坠冰窟:【宿主快走!立刻!】
“什么?”
叶溪浅在脑中疾呼:“你不能把我变成其他人吗?我就是这样以为的,所以才放心住客栈的!”
【能量不足!宿主,五年前能量充沛时我可以,但如今……我剩余的能量太少了,不足以支撑再次进行完整的容貌和身份变换!】
系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无奈。
叶溪浅瞬间头皮发麻。
千算万算,没算到系统这个最大的依仗竟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她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学些易容术傍身。
空间也只能容纳她的灵魂体,肉身根本无法躲藏。
情势危急,裴云深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已经直逼门外。
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目标明确地朝着她的房间而来。
“砰!”房门被大力撞开!
叶溪浅再无选择,几乎在门被撞开的同一瞬间。
她毫不犹豫撕开了空间里一张珍贵符箓——隐身符!
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闪过她的身体,她的身形瞬间变得透明,与空气融为一体。
而裴云深的身影这时已出现在门口。
他一袭白衣,脸色苍白无比,一看就是久病之人,就连唇色都淡得近乎透明。
那双曾经清冷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里面翻涌着狂涛般的戾气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他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低气压,如同刚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带着毁灭性的力量,飞快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却一无所获。
裴云深薄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
眼中的风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汹涌可怕。
那股压抑的疯狂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爆发出来,将这间屋子、甚至整个世界都撕碎!
“搜!继续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他冰冷刺骨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刀子,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
转身带着人如同旋风般冲了出去,留下满室令人心悸的寒意。
而叶溪浅也在隐身符的作用下成功逃脱。
而此时,一个非常震撼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席卷开来,传遍了大炎,甚至开始向其他四国蔓延。
昭平侯裴云深,亲自昭告天下,重金悬赏!
只为寻回他亡妻叶溪浅被盗走的尸首。
他已全然不顾什么体面、朝廷律法、世俗眼光。
他已经疯了!
彻底疯了!
只要能找回她,哪怕倾家荡产、付出一切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而那个搅动了这滔天巨浪的“盗尸者”本人。
此刻却被迫躲藏在深山老林里。
叶溪浅望着莽莽群山,心中一片沉重。
裴云深的疯狂远超她的想象。
悬赏令一出,天下人都会成为他的眼睛。
这样东躲西藏,也绝非长久之计。
虽然空间里什么都有,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只是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该怎么想办法破局呢?
—————
叶溪浅武功高绝、医术通神,又有残存系统之力相助。
因此她与裴云深之后几番周旋,数次都从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脱。
但裴云深的疯狂与执着,如同跗骨之蛆,永无止境。
他不惜一切代价,将追捕的网越收越紧。
最后一次交锋,发生在城郊一处废弃的庄园。
叶溪浅本已利用地形和系统提供的短暂干扰制造了脱身机会。
然而,裴云深仿佛预判了她所有的退路。
他不再像前几次那样被愤怒完全冲昏头脑。
而是展现出一种冰冷的、近乎可怕的算计。
他亲自守在了叶溪浅自认为最不可能出现的一条退路上,如同蛰伏的猎豹,精准而致命。
当叶溪浅的身影出现在那条狭窄的巷道尽头。
裴云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
他没有怒吼,没有质问。
那双布满血丝、深陷的眼窝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冻彻骨髓的寒冰。
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终于抓住猎物的偏执光芒。
叶溪浅心头剧震,瞬间明白自己落入了绝境。
她反应极快,内力瞬间凝聚,指间银针寒芒闪烁,身形急退。
但裴云深已经疯了!
他燃烧着生命最后的力气,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
只是用最简单、最直接、也最让叶溪浅无法抵挡的方式——
用他那副看似病弱不堪、实则蕴含着恐怖爆发力的身躯,狠狠地撞了上来。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叶溪浅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
凝聚的内息瞬间被撞散,手中的银针脱手飞出。
而此时,裴云深的身影已如乌云般笼罩下来。
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如同深渊在凝视。
随后,一只冰冷得如同寒铁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精准地扼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抓到你了。”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低沉而危险。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叶溪浅的耳膜。
叶溪浅奋力挣扎,内力鼓荡,试图挣脱这铁钳般的禁锢。
然而,裴云深的手纹丝不动,仿佛那具病弱的躯壳里蕴藏着钢铁般的意志和力量。
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在她身上几处大穴疾点。
精纯而霸道的内力透体而入,瞬间封死了她所有的经脉。
内力被锁,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叶溪浅便没有再徒劳挣扎。
她若不是不忍心伤他,他怎么可能抓住她?
她只是冷冷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痛楚,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苍白、瘦削、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疯狂。
还有那刺目的、如同霜雪覆盖的满头银发。
五年时光的摧残,清晰地刻印在这张曾经俊美无俦的脸上。
他真的变了……
变了太多太多……
—————
她被他关进了侯府地牢。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发出令人牙酸的巨响。
潮湿、阴冷、混杂着铁锈和腐朽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摇曳的火把将狭窄通道映照得光影幢幢,如同通往地狱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