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地牢深处,摇曳的火把将人影投射在湿滑的石壁上,扭曲如同鬼魅。
叶溪浅被沉重的铁链紧紧束缚在冰冷的十字形刑架上。
手腕脚踝被粗糙的金属勒得生疼。
裴云深站在她面前,几步之遥。
他依旧脸色苍白,但那双深陷的眼眸里燃烧着一种令人心寒的、近乎实质的疯狂火焰。
他死死盯着她,声音嘶哑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尸体呢?藏到哪里去了?”
叶溪浅强自镇定,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茫然和恐惧:“什么尸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没用!”
裴云深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戾气:“那晚你刚离开墓地,我妻子的尸身就不见了!而那日,也只有你出现在了那处地方!还敢说不是你盗走了她?”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气息不稳,仿佛说出这些话都在耗费他巨大的心力。
“我真的没有!”
叶溪浅挣扎了一下,铁链哗啦作响。
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只是巧合而已,我……我只是路过那里……”
“巧合?”
裴云深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
那笑声在寂静的地牢里显得格外瘆人:“那之后的数次交锋呢?你见到我就如同惊弓之鸟,拼了命地逃窜,这些,也都是巧合?”
他一步步逼近,那无形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公子冤枉啊!”
叶溪浅的声音带着颤抖:“您每次出现都带着那么多凶神恶煞的人马,刀剑出鞘,我一个弱女子,害怕逃跑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裴云深显然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
他不再言语,眼神中的疯狂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点理智。
他转身,从旁边烧得通红的炭火盆中,缓缓抽出了一根前端烧得赤红、滋滋作响的烙铁。
灼热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烤得空气都微微扭曲。
他拿着那足以将皮肉瞬间烧焦的恐怖刑具,一步步走回叶溪浅面前。
赤红的烙铁尖端距离她的脸颊只有寸许,那灼人的热浪几乎要燎到她的皮肤。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身体,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你刚刚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说,你到底是谁?又为何要盗走我妻子的尸首?”
他顿了顿,烙铁又逼近了一分,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体贴”:“尸体……如今在哪里?你要知道……女儿家身上若是留了疤,可就不美了,你若不说,我便在你身上,到处都留个这样的印记……可好?”
叶溪浅看着近在咫尺的赤红烙铁。
感受到那毁灭性的高温,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一个死人而已,就真的……这么在意?”
“是!”
裴云深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深入骨髓的痛楚和不容置疑的偏执:“非常在意!她是我的命!是我的一切!”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叶溪浅心上,让她胸腔内泛起一阵尖锐的酸涩。
而那烙铁此时已经,几乎要触及她肩头衣衫。
叶溪浅猛地抬起头,急声道:“我说!我说!别烫我!尸体……尸体在城北三十里的那座废弃破庙里!就藏在倒塌的神像底座下面!”
裴云深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锁住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伪。
叶溪浅眼中只有恐惧和急于摆脱痛苦的恳求,毫无破绽。
他猛地将烙铁丢回炭盆,溅起一片火星。
随后再无半分犹豫,甚至顾不上再看她一眼,转身就朝着地牢出口狂奔而去。
那急促的脚步声在幽深的通道里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急迫。
听着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地牢尽头。
叶溪浅便让系统为她打开了铁链。
然后再次使用隐身符出了府。
其实这铁链只能用钥匙打开,根本不能用蛮力或者内力打开。
再说就算打开了,这地牢守卫森严,通道曲折,更有许多高手坐镇。
寻常人就算挣脱了铁链,也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地逃出去。
裴云深正是笃定了这一点,才敢亲自离开。
只是她有挂啊!
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当然可以畅通无阻地穿过层层守卫的地牢通道。
并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座守卫森严如同铁桶般的昭平侯府。
而隐身符的效果有半个时辰。
而这半个时辰,足够她离开京城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又让系统将她变成了一个八岁小姑娘。
主要是等裴云深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之后。
到时肯定不管成人男女都会被检查,所以还是小孩最为保险。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系统的能量已经足够支撑它大变活人了。
叶溪浅步履轻快地走出京城高大的城门,混在稀疏的人流中。
隐身符的效力恰好在此时完全消散。
属于小女孩的、真实的影子投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
刚走出不远,路旁树林边的动静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几个面相凶恶、眼神闪烁的汉子。
正粗鲁地将几个哭哭啼啼、被堵着嘴绑着手脚的小孩往一辆破旧的马车里塞。
那些孩子眼神惊恐绝望,如同待宰的羔羊。
叶溪浅心中瞬间阴沉下来。
人贩子!
一股怒火夹杂着冰冷的杀意在胸中翻腾。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属于成年人的锐利目光。
瞬间换上了一副懵懂无知、带着几分怯懦好奇的孩童表情。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在离那辆马车不远的地方徘徊,小脸上写满了“迷路”的茫然。
“嘿!那边还有个小的!”
果然,一个眼尖的汉子发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自己送上门来了!抓住她!”
叶溪浅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便如同其他孩子一样,被粗暴地拖进了那辆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马车车厢里。
车厢内,十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被绳索捆着。
挤在一起,个个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低低的呜咽和压抑的恐惧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叶溪浅挤在角落,垂下眼睑,掩去眸中冰冷的寒光。
小脸上只露出和其他孩子一样的、被吓呆了的麻木神情。
心中却在冷静地盘算:等着,等到了老巢,就把你们这些渣滓一锅端了!
马车在颠簸的土路上疾驰,扬起漫天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