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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将门传艺聚故交 稚子初逢续情谊

书接前回。邢国公府的庭院深处,新栽的几株石榴树迎着春阳抽出了嫩红的新叶,枝头尚带露珠,在晨光中如缀星点。院中青石铺地,被朝霞染上一层淡金,映得整座府邸都透出几分静谧祥和之气。

苏定方立于演武场中央,一身素色劲装,腰束革带,身形挺拔如松。他正手把手地教大徒弟裴行俭演练一套“穿云破月枪”。这枪法乃是他早年随李靖习得,融合了突厥骑兵的奔袭之势与中原武学的沉稳刚猛,讲究一击必中、变化莫测。

“出枪要快,收枪要稳,力从腰发,而非臂使。”苏定方握着裴行俭的手腕,缓缓引导其动作,声音低沉而有力,“你看,这般拧转枪杆,才能让枪尖如灵蛇吐信,虚实相生,敌人稍有分神,便已中招。”

裴行俭额角沁汗,双目凝神,依言调整呼吸节奏,重新起势。这一次,枪尖划出一道银弧,破风之声微响,竟比先前流畅数倍。

“好!”苏定方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天资聪颖,又肯吃苦,不出三年,便可独当一面。”

廊下,高慧英端着一碗温热的安胎药,倚柱而立,含笑望着这一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微隆的小腹轻轻起伏,仿佛也在回应这安宁的晨光。侍女轻声道:“夫人该用药了。”她却摆摆手:“再等等,让他们多练一会儿。”

她心中明白,自打自己怀上身孕,夫君便推掉了许多军务,每日卯时即起,先为她请平安脉,再亲自督导裴行俭习武。这份担当与温情,正是她最敬重之处。

半月之后的一个清晨,府门前传来辘辘车马声,蹄声清脆,尘土微扬。管家匆匆入内禀报:“将军,夫人,罗夫人带着小公子来了。”

苏定方闻讯,立即整衣迎出。高慧英也扶着侍女的手缓步相随。只见一辆朴素马车停在门前,车帘掀开,走出一位身着素裙的妇人——正是罗士信遗孀李氏。她面容清瘦,眉宇间藏着坚毅,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

那孩子约莫五六岁年纪,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肩背挺直,一身短褐布衣也掩不住那股天生的英气。活脱脱便是当年罗士信少年时的模样。

“九哥,九嫂……”李氏一见二人,眼圈顿时泛红,声音微颤。

“弟妹快请进。”苏定方上前一步,亲手搀扶,语气温和却不失庄重。他的目光落在那孩子脸上,心头蓦然一酸——想当年瓦岗寨中,他与罗士信并肩杀敌,同饮烈酒,共赴生死。那人豪爽磊落,赤胆忠心,却不幸战死沙场,留下孤儿寡母。如今见其血脉延续,怎能不感慨万千?

进了正厅,茶香袅袅。李氏拭去眼角泪痕,正色道:“九哥,永昭眼看就要到开蒙习武的年纪了。我思来想去,这世上若有人能承继他父亲的志向,唯有你。他爹生前最敬重你,常说‘若有九哥在,吾儿无忧’。今日,我便将这孩子托付于你,请你收他为徒,教他做人,授他武艺。”

话音未落,那名叫罗明的小童已迈步上前,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声音清亮:“明儿见过九叔,九婶!愿九叔赐教,明儿定当勤学苦练,不负父志!”

高慧英心头一热,连忙将他拉至身边,摸着他结实的小臂,笑道:“好孩子,有骨气!往后常来府里,让你九叔教你本事,九婶给你做好吃的。”

这时,裴行俭恰好从书房出来,手中捧着一本《孙子兵法注解》,听见动静探头一看,立刻笑着迎上来:“你就是罗叔叔的儿子永昭吧?我是你行俭哥哥。”

罗明仰头看他,见这位兄长一身劲装,腰佩短剑,举止从容,眼神清明,心中顿生敬意,用力点头:“行俭哥哥好!”

两人年纪相仿,不过相差半岁,几句交谈下来,便熟络起来。裴行俭牵着他走到庭院看那几株石榴树,指着枝头嫩芽说:“等到了夏天,这里会开满红花,像火焰一样。等你学会了枪法,咱们就在树下比试!”

罗明眼睛发亮,攥紧拳头:“我一定学会!我要像我爹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笑声清脆,回荡在庭院之中,惊起了檐下一队归燕。

苏定方站在厅前,望着两个孩子并肩而立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对李氏郑重承诺:“弟妹放心,永昭这孩子我收下了。往后他与行俭一同习武读书,我定倾囊相授,视如己出。”

李氏再三叩首致谢,又取出一方旧锦盒,里面是罗士信生前佩戴的一枚铜牌,刻着“忠勇”二字。“这是他临行前留下的,说是留给儿子长大后认祖归宗用的……如今交予九哥保管,也算物有所托。”

苏定方接过铜牌,指尖抚过斑驳铭文,久久无言。最终只轻轻一句:“士信兄,你的儿子,由我来带。”

自此,邢国公府的演武场上多了个小小的身影。每日天未亮,鸡鸣三遍,苏定方便起身更衣,先为妻子煎药安神,随后携二徒步入校场。

裴行俭已有根基,主修枪法与兵略;罗明则从最基础的站桩、扎马步开始。小家伙性子执拗,摔倒了从不喊痛,咬牙爬起继续练。有一次练“伏虎桩”,双腿颤抖不已,额头汗水滴落地面,仍不肯松劲。

苏定方看在眼里,唤他近前,低声问道:“累吗?”

罗明喘着气,摇头:“不累!我爹说过,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吃苦不算苦!”

苏定方心头一震,竟一时语塞。良久,才拍了拍他的肩:“好孩子,你爹说得对。但真正的男子汉,不仅要能吃苦,更要懂仁义、知进退、明大节。这些,我会慢慢教你。”

孩子们的进步日新月异。裴行俭枪法渐趋圆融,已可与府中副将周旋十余合而不败;罗明虽年幼,但拳脚已有章法,尤其那一记“崩拳”,竟隐隐带有罗士信当年横扫千军的气势。

第十日午后,府外忽闻喧哗之声。紧接着,门房飞奔来报:“秦老将军、程老将军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秦琼拄着拐杖,在儿子秦怀道搀扶下缓步而入,身后跟着程咬金、李绩、张公谨、尉迟敬德等人,皆是当年瓦岗旧部,如今大唐开国元勋。

“九弟!九弟!”程咬金远远就扯开嗓子,提着酒葫芦大步迈进,“你四哥我可想死你啦!听说你又要添丁,还收了个小罗明,这不是双喜临门嘛!”

众人哄笑入厅,高慧英早已命人备好清茶果品。众老将落座,目光齐刷刷投向庭院——只见裴行俭正蹲在一旁指导罗明如何调匀气息,两个孩子盘腿相对,神情专注,宛如一对亲兄弟。

秦琼望着那熟悉的眉眼,不禁叹道:“这孩子,跟士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当年他挥斧冲锋,万人辟易,如今看他儿子在这儿练功,真像是时光倒流了一般。”

程咬金灌了一口酒,抹嘴大笑:“二哥你看!咱九弟如今功成名就,马上又要当爹,再看永昭、行俭,还有我家怀亮、你家怀玉,这不就是咱们瓦岗小将接班了吗?将来保准比咱们这群老骨头还有出息!”

李绩抚须微笑:“四弟还是这么急性子。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些人南征北战几十年,不就是为了天下太平,子孙后代能安稳成长、习文练武吗?如今九弟府上有此景象,便是最好的回报。”

张公谨点头附和:“是啊,想当年在瓦岗寨,咱们啃着窝头喝酒,畅谈天下大事,做梦也没想到,真有一天能看到大唐一统,百姓安居,连我们这些粗人也能教子孙读书识字。”

厅中笑语不断,尽是往昔峥嵘岁月的追忆。有人说起当年夜袭王世充营寨,有人提起洛阳城下血战,说到动情处,几人眼眶微湿,却又相视大笑。

苏定方环视这些鬓发染霜的老兄弟,心中百感交集。曾几何时,他们是草莽英雄,是反隋义士;如今,他们成了帝国柱石,儿孙绕膝。那份同生共死的情谊,历经战火与岁月洗礼,非但未曾褪色,反而愈加醇厚。

庭院里,裴行俭扶起罗明,鼓励道:“刚才已经进步很多了,再来一次马步冲拳,坚持住!”

小罗明深吸一口气,双脚稳扎地面,双拳缓缓提起,口中默念口诀:“沉肩坠肘,气贯丹田……”一拳轰出,竟带起一阵微风。

高慧英看着这一幕,轻轻靠在苏定方肩头,低声道:“真好。”

苏定方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嘴角含笑:“是啊,真好。”

阳光穿过石榴树层层叠叠的嫩叶,在地上洒下斑驳光影。老将们的谈笑声、孩子们的练武声、春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交织成一幅宁静而深远的画面。

昔日瓦岗英魂,仿佛并未远去。他们的热血与信念,正透过这一代又一代少年的成长,悄然延续在这太平盛世之中。

将门传艺,不止于武技;故友重逢,亦非止于叙旧。这是传承,是希望,更是乱世之后,人间最美的风景。

欲知裴行俭与罗明武艺进展如何,苏定方又将迎来怎样的军中使命,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