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了不惹祸上身,护士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宋淮意识已经完全清醒,腿部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是在爆炸中九死一生的。
昏睡两个多月,男人的轮廓愈加削瘦立体,黑沉沉的眸子无声无息地望着杨水月。
“宋淮,你很聪明。”
他的房间修有别的逃生通道,她这么多年竟然一直没有察觉。
不过.....
“不过很可惜,你还是落在我的手里。”
杨水月一边说着话,一边抬手屏退医生。
“你还不知道吧?你在意的人已经死了。”杨水月坐在病床边,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蓝白交错的条纹长裤遮住男人腿部上的烧伤。
只可惜,只伤了腿。
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依旧完好。
杨水月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面无表情地伸手重重碾在那双腿上。
钻心刺骨的疼痛传来,男人依旧面无表情。
杨水月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样子,无动于衷,永远一副刀枪不入运筹帷幄的模样。
“你在意的人,不好奇吗?”
她笑着,“王行死了,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活活被火烧死的!”
“哦,你知道朱厘吗?他的徒弟,一个男人,一个喜欢王行的男人最后又害死王行的男人。”
看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男人,杨水月恼了。
“宋淮!不止王行死了,盛晚安也在那场爆炸中受了重伤!如今也快死了!”
男人那双眼睛动了动,转头过来淡漠地看向她。
没有看到她预想中的表情,杨水月很恼怒。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是我救了你!”她气得脸都绿了,“好啊,既然你不感恩,那就不用再治了!”
“清微!”
“许清微!!”杨水月对着门外喊着。
许清微推门进来,“夫人。”
“不许给他再治疗,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完,还不等他说话,杨水月就已经摔门而出。
——
两天后,盛晚安得到宋淮苏醒的消息。
此时的盛晚安正在家里做康复训练。
虽然她很想立刻见到宋淮,但这次没有选择轻举妄动。
而是与贺听澜商量对策。
贺听澜沉默地想了一会,“现在把他失踪的消息扩大,宋氏企业那群老顽固肯定会向杨水月施压。”
一个年轻有为且能带领企业前进的掌权人,还是本家的血脉。
宋家的老顽固一定不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
“向杨水月施压,让她自乱阵脚?”
“对!”贺听澜点头,“我也会派人去找宋淮现在的地点。”
他看了眼盛晚安的腿,“你的腿在康复期,不要再奔波了,还想不想跳舞了。”
“我知道的。”盛晚安点头。
再不听医嘱胡乱折腾,会影响后续的愈合。
宋淮失踪的这两个月,她一直在到处奔波游走。
“我会注意身体。”
她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宋淮担心。
嘴上是这样说,但盛晚安心底一直惴惴不安,失眠的日子也逐渐多了起来。
南星怕她旧病复发,干脆直接搬来景苑陪着她。
又是相安无事过去了一个星期。
当然,相安无事只是盛晚安这边。
半山腰。
宋继的私人别墅。
一幢楼灯火通明,但却空旷,杨水月的脚步声极有规律,敲击在夜色里。
窗外乌鸦在叫,蝙蝠飞动。
医生刚从楼上下来,遇到杨水月,恭敬地问好。
“他怎么样?”
几个字看起来像是关心,可语气是满满的轻快。
医生只抬头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恭敬道:“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刚刚晕过去了,我让人用水把他泼醒了。”
“嗯,做得很好。”杨水月夸赞。
医生头颅埋得更低。
这个女人让他在短时间内见识到了豪门之间的恩怨情仇,又深刻地认识到女人狠起来的残忍。
何况里面,是她的儿子。
但她对这个儿子,态度恶劣至极。
这几天他们做的事情就是,救宋淮,折磨他,等人晕过去后,又救他,每天反复。
他身上没有一处新伤,全是旧伤。
腿部因爆炸而起火弄到的伤口化脓发炎导致的高烧。
说实在的,身为男人,他第一次佩服一个男人。
一声不吭。
承受杨水月给他所有的折磨。
但他作为杨水月的医生,拿的是杨水月的工资。
他拿着工资,做着分内的事。
想到这里。
医生眼神暗下来,低敛着眉退了出去。
杨水月推开门。
一眼就看到被绑在墙上的男人。
“这几天的意味不好受吧?”
“只要你承认盛晚安是荡妇,只要你承认抢走你哥哥的女人,承认你杀了我的儿子!我立刻让人治你的腿。”
男人闻言只是掀起眼皮淡淡地看她,眼神嘲弄。
杨水月表情阴沉下来。
那么重的伤,即便她不给人医治他,却依然可以挺直脊梁。
这个私生子的确有骨气。
也怪不得宋氏那群老古董那么拥护他,甚至还给她施压让她把位置还给他。
还给他?
他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触碰宋家的财产!
不过再有骨气,不也还是落在她手里了?
男人,太重情重义不太好。
像他一样,非要救王行,结果王行没救到不说,还明晃晃地落入她的圈套。
想到这里,杨水月心中涌起扭曲的快感。
她不管他在不在意,“不管你承不承认,盛晚安就是名副其实的荡妇,与你那个妈一样!低贱,肮脏!”
“你也一样!下贱!我儿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抢了他的女人,还扒了他的坟!”
“杨水月……”男人淡淡开口,除了说话声音有点慢,实在让人看不出来他是劣势的一方。
“你那么执着于让人这些,是因为心里有鬼吧?”
“宋继与晚晚之间的婚约,根本就是另有隐情。”
他望着她苍老的容颜,冷笑。
“至于你儿子,他当初找人意图撞死我。我已经给了他活命的机会,是他自己命该绝,把握不住生机。”
“你!”
不知哪个字触碰到杨水月心中的线,她的脸色骤变,面具一寸寸裂开。
她恼怒地往前走,窗外蝙蝠散开。
“噗嗤——”
室内很静,刀刃入皮肉的声音回荡。
宋淮低低地闷喘,一张脸迅速泛白。
即便是这样,她也听不见他喊痛。
心中恼意增加了几分,她用力地把刀往里扎。
鲜血顺着刀刃落下。
窗外蝙蝠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