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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句话。

但盛晚安还是遵从内心问了出来。

方若梦表情停顿了一下,柔和的笑缓缓从凝固的脸上漾开,“你想要听到真心还是假意?”

“其实最冷血的是你爸爸,不,我忘了他不是你亲生父亲。”方若梦陈述道,“跟他的冷血比起来,我难道对你不够好吗?”

盛晚安扯唇,眼底没有丝毫笑意,“那我换个说法,对着我的脸所付出的那些好,

究竟是为了那个被你推下楼梯流产死掉的孩子,还是愧疚?”

“重要吗?”方若梦不以为然,她怎么可能会有愧疚。

盛晚安笑笑,她已经从她的表情里知晓答案。

“当初方志绑架我,你在背后充当了什么角色?”

当初的方家,确实动过让盛晚安跟方志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

目的,就是为了她身后的嫁妆。

这也间接导致她被方志绑架。

方若梦没想到她会提起从前的事。

方志劣迹斑斑,后来又与明珠生下了楚楚。

她几乎要被方志后来做的这些事弄得精神崩溃。

所以绑架盛晚安的这件事,她都快要忘记最初发生的原因了。

“我不知道方志会做出绑架你这么极端的事。”

不过...

她定定地看她,“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杀了那么多人,确实没有想过要你死。”

“但你与盛仁良杀了叔叔,嫁祸给我也是真的。”

她握紧手中的电话,“任由盛明珠视我为杀父仇人,冷眼看着我在良心谴责中挣扎也是真的。”

“对我的嫁妆动了不该有的念头,致使方志绑架我也是真的。”

“你是没要我的命,但也不让我好好地活。”

最后她站起来,垂着眸子低低淡淡道:“为了盛仁良这么一个凉薄冷血的男人,失去了自我,值得吗?

还是像牲畜一样在盛家每个地方苟且发泄,你觉得满足?

日复一日带着面具生活,你回头看看自己走的每一步,践踏着他人的生命走过来,是否得到你想要的。”

她缓缓放下电话。

方若梦微微仰头,不让眼泪落下。

“晚安,你恨我吗?”

“晚安……”方若梦终于抓着铁栏,对着她尖叫,“晚安!对不起……”

“到了九泉,向地下的亡灵请罪吧。”

那些无辜惨死的人。

盛晚安没再看她,结束了通话走出去。

身后的方若梦歇斯底里。

恨,曾经恨过。

恨他们让她失去了童年,失去母亲。

又恨他们让她从小背负着杀死叔叔的罪名。

仔细算起来,应该不止这些事,太多事情了。

现在她没有力气再去恨了。

从里面出来,太阳已经下山。

李洋在外面等着,见到盛晚安走出来,迎了上去。

“太太。”

“走吧。”秋意凉凉,盛晚安拢起外套。

两人走了出去。

不远处有汽车加速的声音随风呼啸。

盛晚安只来得及往旁边看,李洋眼疾手快拉着她往里躲。

“砰——”

汽车撞到一旁的墙面,车头凹陷,冒着白烟。

盛晚安看过去,降下的车窗里,露出盛明珠白皙的侧脸。

她的额头被撞出了血包,双脚被卡在车里,鲜血顺着车底落下。

望着地上的鲜红,盛晚安皱眉。

“盛晚安!”盛明珠转头怨毒地盯着她,双颊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你赢了。”

赢?

“难道你的意思是今天撞死我就是你赢了,而撞不到我,就是我赢了?”

盛晚安挑眉,“你活成今天这样难道全是因为你觉得你在输,而不是咎由自取?”

这些逝去的生命,盛明珠竟然可以轻飘飘用输赢来概括。

“咎由自取?!”如今她是高高在上的宋太太,用强权压着她,她当然可以说出咎由自取这四个字。

望着盛明珠狰狞的表情。

她想起方才方若梦的歇斯底里。

盛晚安垂下眼睫,淡笑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盛晚安,你笑什么?!”她伸手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但双腿的巨痛让她低低地呻吟。

盛晚安停下来,回头看她,看她脸上坐在驾驶座上痛苦地皱眉。

“盛明珠,是不是一辈子都要找一个人坚定地恨着才是你活下去的动力?”

“那还不是你害我!我会去夜总会还不是你把我的路断了!”

“你有手有脚,从小在盛仁良的宠爱之下长大,他从小把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都倾注在你身上。”

“你不是空有名号的大小姐,你一身本领全是盛仁良尽数赋予你的生存技能!”

“生存之道千万种,”盛晚安不明白她的意思,“我让你去卖了吗?”

“不过也好,我就喜欢看你蹉跎着,痛苦地活着,洗刷你的罪孽。”

不等盛明珠的反应,盛晚安直接抬腿走出去。

“盛晚安!这不公平!”她用尽力气去吼。

公平两个字,让她停下脚步。

“盛明珠,你不配跟我谈公平。”

“盛晚安……”

感觉生命在流逝,盛明珠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

身后一阵嘈杂声。

盛晚安没有回头,关上车门。

回到景苑,盛晚安瘫软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张嫂过来敲门,“太太,周医生到了。”

“嗯,让他进来吧。”

近来双腿变得肿胀,实在难以忍受才叫来医生。

盛晚安坐直身体。

周医生礼貌地检查了一番,最后道:“太太是过度活动了,需要注意一下,康复期内走动需要循序渐进。”

“行,我知道了。”

送走周医生,盛晚安先去洗了澡,爬上床抱着宋淮的枕头入睡。

枕头恍若留下淡淡的冷香,盛晚安闻着,身体逐渐放松。

“滴答——”

“滴答——”

呼吸面罩带着薄薄一层雾,随着呼吸一深一浅。

两扇卷翘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

眼皮轻轻转动。

撑着手肘瞌睡的护士忽然惊醒,惊魂未定地快速看了眼周围,再象征性地看了眼床上昏迷的男人。

“咦……”

那双漆黑的瞳孔带着刚醒来的迷蒙,见到俯身贴脸放大的护士,眼中逐渐清明。

护士吓了一跳。

昏迷了两个月的男人醒了。

“他醒了!他醒了!!”

护士磕磕绊绊地跑出去说。

很快,她意识到不对劲,为首的女人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表情露出了恶劣残忍的笑。

“宋淮,你终于醒了。”

杨水月凑近他,随意伸手把他面上的氧气面罩扯开,“给我用最好的药,让他活着,腿上的伤口不必用药,疼不死就行。”

“是。”

护士站在最外圈,听着女人的话,微微睁大眼睛。

她看了看抹冷汗的医生,嘴唇慢慢地抿起来。

还以为是母子,谁知道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