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禁刚想为谢瑶说两句,谢瑶就不卑不亢道:
“儿媳领罚。”
张梓禁皱了皱眉,但看了眼沉静的谢瑶和脸色各异的众人,难得没再开口。
……
余氏被下人们“请”下去的时候,她没有争辩和反抗,只是眼神阴毒的盯着张梓禁夫妻。谢瑶第一次勇敢的与之对视,眼中满是扬眉吐气的雀跃。而张梓禁,他的唇角上扬,目光冷冷的盯着余氏。她等这一天太久了。但余氏以为他会就此收手吗!当然不。她要让余氏活着看到她所在乎的一切都被他夺走,然后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再让她给母亲,给翎哥儿,给所有被他害死的人赔命。
等余氏被人带走了,张安也没心思应付其他人了,没问过佟氏的意见,就挥挥手让众人散了。当然,玄真道长他想让人把他赶出去。可到底是知道了侯府的秘星,为了保证他不会胡说八道,张安还是给了他一笔银子,在警告了一番后,让人走了。至于红杏,张安倒是想发咯,但张梓禁夫妻要保的人,现在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佟氏没有计较张安不经过她同意就下令的事,而是看向了张梓禁和谢瑶。
“禁哥儿和禁哥儿媳妇来老申的松鹤堂一下。”
本来张梓风想和张梓禁谈谈的,但佟氏先开了口,他只好暂且作罢。
谢瑶握了握拳,有些紧张。而张梓禁抓住谢瑶的手,看向佟氏。
“是祖母。”
随后,张梓禁和谢瑶随着佟氏去了松鹤堂,独留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之前为了挖东西,所有人都到了绿柳居,后来虽在主院找到了东西,但众人却没有挪动地方。是以,所有人现在仍然在绿柳居。
张安愤怒的走了,看众人还有些不知所措,冯氏笑着道:
“都散了吧。禁哥儿夫妻不在,我们留在这里不好。”
众人闻言,这才各自离去。贺氏跟上了冯氏,她不聪明,所以要和冯氏商量商量。张梓风面色阴沉的看了眼绿柳居,不等陈清欢就直接走了。陈清欢见状,有些无奈的跟了上去,她总觉得余氏今天做的这个局,张梓风也知道。而自己身为他的妻子,却被排除在外。
其他人对视一眼,各自离去了。侯府要变天了。
……
松鹤堂内,佟氏有些疲惫的歪靠在罗汉椅上,而张梓禁夫妻垂首静立在下手。
“怎么不坐?”佟氏问。
“孙儿不敢。”张梓禁回。
“那你是知道你今日错了?”佟氏又问。
“不。”张梓禁却否认了。
“站在您的角度,您要维护侯府的体面,我此举,的确损害了侯府的颜面,所以我错了。但站在我的角度,我觉得我没错。”
谢瑶看了他一眼,暗自感叹张梓禁确实大胆。要换成她,肯定是不敢的。其实也不是不敢,主要是老夫人待她不薄,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佟氏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你不像你的父亲,却有些像你的祖父。”
张梓禁没见过自己的祖父,只好不语。
“坐下吧,可别让人说老申欺负了你俩。”
闻言,张梓禁不再纠结,拉着谢瑶就坐下了。
丫鬟很快就给两人上了茶。
佟氏端起面前的茶盏,用茶盖撇去浮沫,轻轻抿了一口。
“你俩可知老申今日叫你们来做什么?”
“孙儿知道。祖母是想敲打孙儿,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张梓禁说。
佟氏看着张梓禁,眼神有些复杂。
“禁哥儿,说句老实话,我有些对不住你。我嫁给你祖父的时候,你父亲已经懂事了。都说继母难当,我的家世又不如你的亲祖母,所以嫁过来以后,我一直就没怎么管过他。是不想管,也是不敢管。后来他继承了爵位,娶了你母亲,他又做了不少荒唐事。我那时候虽然不喜,但也没有多管。在之后,你母亲去世,他把余氏扶正。原本我是不同意的,可你父亲成婚之前先遇上了婉樱,娶你母亲本就是你祖父逼的。如今他成了侯爷,铁了心要把婉樱扶正,我也没有办法。再后来,婉樱欺辱你,你父亲漠视你,我为了不被诟病,也没怎么帮过你。是祖母对不住你。”
“并非如此,这些年祖母对孙儿很好。”张梓禁正色的说。
这些年,佟氏对张梓禁算不上非常好,但也算仁至义尽。最少张梓禁最难过的那几年,佟氏都不在府上。而她在府上的时候,余氏对他总要收敛点。
再说佟氏说的那些话,大部分张梓禁都知道,但有一件事他还真不知道。那就是张安原本想娶的竟是余氏。张梓禁虽不了解当年之事,但当年白、余两家的家事他还是有所了解的。母亲嫁给张安的时候,白令仪风头正盛,可当时的余忠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也难怪祖父当年要张安娶母亲呢。可张梓禁只想冷笑,张安和余氏倒是伉俪情深,别拿他母亲做把子啊。
“禁哥儿,你可知今日我为何帮你?”
佟氏的问话,打断了张梓禁的思绪。他其实隐约猜到佟氏为何帮他,但他还是装傻道:
“孙儿不知,请祖母赐教。”
“一来,我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你。二来,婉樱这些年越发放肆,老申也想给她些教训。”佟氏说。
“多谢祖母。”
张梓禁闻言,不知说什么,只好说了这么一句。
“禁哥儿,婉樱已经完了,你会就此收手吗?”佟氏突然问。
张梓禁犹豫一瞬,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不会。”
闻言,佟氏轻叹:
“唉!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老申没权力管你了。可凡事要有个度,你做什么我不管,但别拿侯府做法子。你今日让侯府陪葬的事以后就别干了吧。”
张梓禁一顿,忍不住笑了:
“祖母恕罪,孙儿今日的确莽撞了些,但就算父亲最终也没妥协,我也不会真疯到让整个侯府陪葬的。毕竟我和阿瑶如今还在侯府。”
“你啊!”佟氏轻叹。
“禁哥儿,张安毕竟是你父亲,也是昌平侯,你想做到哪一步?”
佟氏可以不在乎张安这个继子,但她不能不在乎整个侯府。所以她要问一问,好做两手准备。
“我没有这样的父亲。”张梓禁平静的说。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至于昌平侯,张安坐得,别人就也坐得。二叔就不错啊,他也是嫡子,在外干的都是实事,比我合适。”
佟氏闻言,也有些惊讶。她早就猜到张梓禁不会让张梓风袭爵,但她没想到他会提起张亮。不过想来也是,张梓禁现在已经是忠勇伯了,若是继续努力,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也难怪看不上只剩个空架子的昌平侯府了。
“你……罢了,老申管不住你了。没想到张家这一辈中你是最有出息的。”
“谢祖母夸奖。”
“好了,别光说话,尝尝这茶。阿瑶,你也尝尝。”
“谢祖母。这确实是好茶,只是您年纪大了,不宜喝这么浓的茶。您平日里可以在茶水中加入红枣、桂圆,补气养血;或是放些枸杞、菊花,清肝明目;也能用陈皮、山楂煮茶,帮助消化。”
谢瑶甜甜一笑,建议道。
佟氏慈祥一笑:“好,阿瑶真是个好孩子。”
随即,佟氏却又叹了口气,神情怅然起来:
“原本你嫁给禁哥儿的时候,我嘴上不说,但心里却也觉得你的家世配不上他,你的性格也软弱了些。如今,祖母得向你道歉。”
“不怪祖母,您当年提醒过我的,是孙媳不争气。”谢瑶汗颜的说。
佟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
“不管怎样,你现在这样很好。你和禁哥儿相互扶持,会越过越好的。”
“谢祖母。”
夫妻俩起身下拜,诚心感谢面前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