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看到了吗,她都承认了,是她害的我。”
余氏指着谢瑶,狠狠冷笑。
“谢氏,你作为晚辈,就是如此算计你的婆母的?”张安终于逮着机会朝谢瑶发难。
谢瑶不再辩解,干脆利落的往地上一跪。
“禁哥儿媳妇确实有错,也确实该罚,可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大哥,大嫂也是有责任的啊。”冯氏徐徐说道。
“冯小慧,你今天没完了是吗?非得跟我过不去?”
余氏大怒,头上的金钗都跟着晃荡起来。
冯氏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心平气和道:
“大嫂此言差矣,我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连红杏一个姨娘都知道巫蛊之祸会害死人,如果大嫂真的只是为了陷害禁哥儿夫妻就如此做,那大嫂的错就更大。”
她这可不止是为了谢瑶说话,主要是张亮和她儿子也在朝中做事,余氏此番行为,搞不好真的会害死全家的。她看向贺氏,希望对方聪明一点,帮着说两句话。
也不知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愿,还是牵扯到了张顺,贺氏难得聪明了一回,竟然真的阴阳怪气的开口了:
“我看也是,大嫂你糊涂啊。禁哥儿毕竟是你儿子,你竟然如此对人家。再说了,你想害禁哥儿夫妻就算了,别害了我们全家啊。”
“你,你们……”
余氏指着她们,气的说不出话来。
“够了。”张安突然沉沉开口。
“婉樱虽然有错,但谢氏也有错。这样,各罚……”
眼见着他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谢瑶面上不显,心里却着急了起来。张梓禁怎么还不回来?
“等一等。”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个男声突然在院外响起,正是张梓禁。
“你怎么回来了?”
张安看向他,语气眼神同样不善。
张梓禁有公务,确实不该这么早回来。张安之所以在家,是因为余氏病了。
“方才复审刑案,看见一桩有意思的案子。前朝有个内宅妇人,为了陷害庶子庶媳,在家中行巫蛊之事。主君知道后,为保家族声誉,决定大事化小。那庶子气不过,去敲了鸣冤鼓。结果皇帝判了他家所有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父亲您说,这是不是很有趣?”张梓禁笑着说。
屋子里一片沉默,除了张梓禁,所有人都脸上变色,有些恐惧的看着他。
“你敢!”
良久,张安才咬牙挤出一句。
“我说的是前朝之事,父亲何必对号入座。难不成您真的想就此接过啊?”
张梓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谢瑶身边,把她扶了起来。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旁若无人的开始替谢瑶揉起了膝盖。
“禁哥儿,我是你的嫡母,你真要害我?你可别忘了,我有错,可谢瑶反算计了我。我倒霉,她也好不了。”余氏咬着牙威胁。
张梓禁威胁她,当她不会反威胁回去吗?
“儿媳错了,自愿领罚。”谢瑶突然说。
张安不理她,紧紧盯着张梓禁:
“你想如何?”
张梓禁闻言一笑,不卑不亢道:
“该如何就如何。”
随后,她转向余氏,冷冷的说:
“夫人,首先我不否认你是我的嫡母,但你既然错了,我就有义务揭发。其次,即便阿瑶也错了,先错、大错的人也是你。如果你敢做什么,你不如和我赌一把,是你更疯,还是我更疯。”
除了谢瑶,他什么都不在乎。可余氏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张梓禁笃定,她绝对不敢和自己赌。
“你……”
果然,余氏闻言,满脸愤怒,指着他气的说不出话。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大哥可知,若是把母亲交出去,昌平侯府就完了?”
另一道男声也响了起来,是张梓风。
他的额头上有一层薄汗,显然是跑回来的。
张梓禁看了他一眼,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
“昌平侯府?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忠勇伯。”
此话一落,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贺氏忍不住了:“禁哥儿你……”
她没说完,冯氏就拦住了她。她总觉得,张梓禁不会拿整个侯府人的性命开玩笑。
张梓禁不看众人变换不定的脸色,尤嫌不够的对张梓风说道:
“二弟速度还挺快,竟然都回来了。”
闻言,张梓风瞬间沉了脸。
“果然是你。”
今天下朝后,他被同僚拦住,说了些有的没的。张梓风本就有些怀疑,现在却可以肯定这件事和张梓禁有关。愤怒的同时,他更加心惊。自己的同僚张梓禁都能想办法收买了!
看了眼面色阴沉的张梓风,张梓禁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他转向张安,继续说道:
“父亲,继续说说夫人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吧。”
“张梓禁,你真的想毁掉整个侯府吗?”张安怒吼。
“我可从来没说过想毁掉侯府,是你们逼我的。”张梓禁冷笑。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张安拍着桌子怒吼。
“巫蛊之祸一旦被揭发,后果确实不是侯府能承担的。可父亲想就此轻轻接过,,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张安重重呼气,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气。
“余氏有错,就罚她禁足佛堂,静思己过,其余人等……”
“糊涂!”
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佟氏拄着檀木拐杖,在燕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而入。她虽年迈,目光却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张安。
“我张家世代清明,岂能容这等魇镇之事?今日若轻纵,来日满京城都会笑我侯府治家不严,连主母都敢行巫蛊之术陷害子女。”
张安面色微变,连忙上前搀扶:“母亲,此事尚有隐情,儿子只是……”
“只是什么?”
佟氏冷笑一声,拐杖重重一顿。她扫了眼余氏,眼中尽是厌恶。
“老申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为了那点儿无用的脸面。可她余婉樱今日为了害梓禁夫妻,就敢咒你,明日就敢为了别的事咒我整个昌平侯府!你若不严惩,如何服众?”
余氏终于跪了下去:“母亲,我……”
张梓风也跪了下去:“祖母,父亲,母亲纵然有错,也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她多年操持家务的份上,从轻发落!”
他眼眶发红,声音哽咽,看着真有几分可怜。
“父亲,儿子愿替母亲领罚。”
见他跪下了,陈清欢无声叹气,也跟着跪下了。
张梓禁冷眼旁观,见此嗤笑一声:
“父亲,看来你刚才没听懂我的话啊。”
张安闭了闭眼,额角青筋隐现。所有人都要逼他。一个余氏自然不算什么,但这种被人逼迫的感觉可真是难受。
沉默了片刻,张安终于长叹一声,睁开眼时,目光已冷如寒铁:
“余氏谋害家主,意图祸乱家宅,即日起褫夺主母一切权利和待遇,迁居偏院祠堂,非死不得出!今日巫蛊之事,府中上下若有人敢泄露半句,乱棍打死。”
伴随着这句话,余氏终于瘫软下去。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可对上张安冷漠的眼神,她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脸色灰败,目光悲哀的看着张安。
“父亲……”
张梓风还想再争取一下,可不等他说完,张安就粗暴的打断了他。
“行了,此事不必再议。”
张梓风低头,终于还是放弃了替母亲说话。但他可不会这样就放过张梓禁。
“母亲有错,罚也罚了。那大嫂呢?”
张梓禁想反驳,张安也一视同仁的打断了他。
“谢氏算计婆母,罚其抄写《女德》、《女戒》各一百遍”
虽然这个惩罚不算重,但能给谢瑶一点教训也是好的。毕竟张安除此之外,也真的拿张梓禁夫妻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