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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萨克镇,位于科尔沁右翼后旗,地处白城的西北端。

甲午战争后,朝廷“垦荒政策”的推广使这里原始畜牧业开始瓦解,大量迁移人口来此定居垦荒,导致牧地不断减少,耕地逐年增加。

农业的发展带动了手工业兴起,烧锅、油坊、铁匠铺、粉坊、酱醋坊随之出现,形成了这人口超两千的小镇子。

在镇子东侧,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堡垒形建筑,这便是哲里木盟副盟主,札萨克郡王乌泰的“镇国公府”了。

若只听这“镇国公府”的名字,不知道的会以为得多气派呢,其实不然,这里到处都透出来就一个感觉,穷。

残缺的墙壁,破损的大门,漏风的窗户,蔫头巴脑的狗,衣衫不整的卫兵,从里到外都是一副活不起的景象。

按理讲,一个郡王的家无论如何也不该如此破烂的,要整明白这个原因就不得不说说这个乌泰了。

他本是王族疏枝,本与王位是八竿子都打不着边的,因此早年就去做了喇嘛。

在十一世郡王去世后,旗内王公贵族为王位发生了激烈的争斗,十世郡王之妻为了停止内耗,最后指定乌泰过继给自己做儿子并继承王位。

1881 年,二十一岁的乌泰还俗袭位,出任札萨克郡王。

但旗内的大部分王公并不服气,便向“理藩院”告状,乌泰为了保住这王位,不惜花费重金上下打点、买通关节,虽然最后他确实如了愿,但他的经济状况却已是入不敷出、债台高筑了。

后来他又私自卖地敛财,但违反朝廷禁令,又面临被剥夺“郡王”身份的危险,只好再次花钱保官,不但最后没赚到分文,反而闹了个几近破产。

也是从此时开始,他便仇恨起了朝廷。

就在这节骨眼上,急于介入东北的沙国势力联络上了乌泰,从此札萨克郡王就沦为了沙国人的走狗。

1900 年闹义和团,沙国借保护东清铁路为由,派遣大量兵力进驻东北,其中有 160 名哥萨克骑兵便驻扎在乌泰这里。

随后几年,乌泰又由以旗内的牧场、林业作为抵押,在沙国银行先后得到了近三十万卢布的贷款,而这些钱都被他给挥霍掉了。

可欠钱总归要还的,但乌泰没钱还,就只能被人夺走名下的财产,最后搞成现在这副穷困潦倒的死样子,别说修葺王府了,就连这郡王本人可都要揭不开锅了。

王府的议事厅内,两个人相对而坐。

坐在主位上的,正是札萨克郡王乌泰,他今年才四十八,但看着却像有六十好几了一样。

坐在他对面的人,虽说穿着一身蒙人衣服,实际却是个白皮,标准的沙国大鼻子。

乌泰看着桌子上这几道寒酸的菜肴,想劝人家多吃点都不好意思开口,最后只能尴尬一笑。

“尊贵的达涅尔先生,你们真的可以免去那九万卢布的债务么?”

这叫达涅尔的沙国人是中东铁路公司的代办,蒙语讲得还十分不错,在听了乌泰问话后点点头。

“只要你能帮陶克陶胡取得最终胜利,我们不但免去你的债务,还会再借给你二十万卢布。我也看到了,你这府邸确实有些破旧的不像话。还有这吃食,堂堂郡王可不该过这种日子啊。”

这话像是扎到了乌泰的痛处,仿佛有无数苦楚从心头涌起,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

“难哪,沙倭战争后,沙军全都撤了,这日子就越来越难了。”

“不是撤了,我们只是转移了战略重心。”达涅尔有些不满的纠正道。

“啊,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乌泰急忙笑着改正,顺势为对方倒了杯酒。

“达涅尔先生,我已经派出人带路了,那接下来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沙国人并未碰酒杯,挺起高高的鼻梁子看向乌泰。

“过几天会有批武器运过来,随后陶的部下会伪装成老百姓到你这里,然后突袭白城。”

乌泰手中的酒杯一歪,杯中酒洒出来了大半,这可不是个小事,派人带个路还能推诿掉掉,但藏匿马匪的武器一旦坐实了,那就是谋反啊。

“怎么?不敢了?”达涅尔目露凶光。

“啊,不不不,”乌泰急忙摆手,“我只是在想怎么把事情做到滴水不漏。”

达涅尔撇了撇嘴,他明白这条老狗其实没什么别的路可选,私自抵押旗下财产、为马匪带路攻击南满铁路,无论哪一条说出去他都立马玩完。

他霸气地用手指指向乌泰。

“听着,你必须......”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几声剧烈的爆炸声。

轰轰轰......

虽然爆炸声距离这里不算近,但二人屁股下面仍能感到一丝震动。

这时,侍卫长从屋外跑了进来,眼中充满了恐慌。

“报,报告,朝廷的天兵来了,他们正在朝远处的山头放炮呢。”

“啊?”

乌泰听闻此话,只觉得眼前黑了一下,手里的酒杯也彻底掉到了桌面上。

朝廷这就知道了?

达涅尔扭回头看向侍卫长,脸上也不似刚才那样有气势了。

“那些兵穿的什么衣服?有多少人?”

“啊,大部分都是巡防营的穿戴,还有一部分一身黑衣。具体人数多少不清楚,但至少得有几千人了。”

乌泰更傻眼了,几千人?

这附近能调动这么大规模军队的,就只有那个四营统带了吧?

“难道是,杜玉霖来了?”

达涅尔听到后,嘴角也是微微一抖啊,他是从陶克陶胡那边过来的,“杜玉霖”这三个字可真是如雷贯耳啊。

白音大奔的千人主力就是被此人带队全歼的,后来陶克陶胡的一支突击队又被其麾下的第二营团灭,马匪们之所以没有达成破坏南满铁路的既定任务,都是拜此人所赐。

忽然,他猛地站起,难道这次分批次偷袭的任务又失败了?

他看向乌泰,而乌泰也正看着他,二人在这点上想到了一起去了。

轰轰轰......

外面又响起了炮弹的爆炸声,距离好似又拉近了几分。

又有一名侍卫跑了进来。

“报告,巡防营四营统带杜玉霖,让您出去见他。”

啊,这成何体统?

一个统带竟敢让本王出去见他?

过了一会,乌泰便带着人来到了府门外的高墙之上。

远处的大草地上,黑压压的站满了士兵。

五个方阵整齐列队,有骑兵、有步兵,有穿巡防营军服的,也有一身黑色劲装的,在方队的最前面,指挥官骑马傲然而立。

在大队伍的后面,十六门山炮正在装弹中,随着炮兵拉动发射绳。

砰砰砰......

嗖嗖嗖......

轰轰轰......

炮弹在几百米外的山坡处炸开,石块飞得到处都是,周围那些本就已受了惊的牛羊继续放了疯的狂奔起来。

在接连又放了两轮后,才有一人从队伍中骑马而出。

此人身穿四营统带服式,胯下白色“雪里豹”,看向乌泰的表情似笑非笑。

随着他一招手,十几门山炮开始调转炮口,齐齐指向王府这边。

这可吓坏了老乌泰,他站在墙上猛摇晃着胳膊。

“杜大人,炮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