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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沁大草原上,马匪们正在疯狂的向北逃窜着。

与蒙人平日所表现出的桀骜不同,这伙人此时显得极为沉闷,三十来人都只是在埋头赶路,所过之处只留下马蹄声和卷起的尘土。

马匪头领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水袋,半天没摸到才想起来是刚才被自己一气之下给丢掉了。

他懊恼地咒骂了几句,随后将目光瞪向紧跟在他后面的人身上。

那是个身材矮小的黑瘦男人,浑身是灰脏不拉几的,头上顶着一顶小毡帽。

好似察觉到这份目光,那人急忙也回看过来,见是头领后脸上便堆起了谄媚的笑。

“哎呦,您渴了吧?我这里还有个多余的水袋呢。”

他说着,稍微提了提马速凑了过去,递上了从腰间摘下来的水袋。

马匪头领接过后“哼”了一声,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

“啊,舒坦。”

喝完他也没把水袋还回去,而是挂到了自己的马鞍上,那人自然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缩回脖子继续闷头前行。

又骑了一段距离,马匪头领才再次转头与那黑瘦男人说话。

“特伦木,这个方向你确定安全吧?”

“啊,这是很偏僻的路了,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说着“不会有问题”,但那语气明显没啥底气。

这也不奇怪啊,因为人的自信是会在不断的被打击中磨没的,而他今天遭受的刺激可实在是太大了。

之所以自家王爷会派他过来给马匪带路,那就是看重他对科尔沁这片草原地形的了解啊。

可打从这支队伍遇袭开始撤退后,他指的路就没对过,从“卧虎丘”那逃跑时马匪还有六十多人呢,可连着被打了几次埋伏后,现在活着的就只剩下二十多人了,哎呦,要再带错一次路,就算不被那穿黑衣的小杀神整死,眼前这家伙恐怕也不会饶过自己的。

一想到那个黑衣年轻人,特伦木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那人哪里是在打仗?那是在那玩呢。

知道狗玩耗子不?就那种感觉,明明可以一下子搞死你,却非要让你生不如死,纯他妈心理变态。

为了能逃出生天,特伦木选这条路也算是开动了脑筋,是在反复比较中选出来的,按道理绝不可能再被对方给堵上了。

精神点,别丢分啊。

想到这,他在马上用力拍打几下胸脯子。

“大头领放心,这条路绝对靠谱,太阳下山前咱们肯定能赶到科右前旗了。”

听了这话,马匪头领脸色才缓和了下来,随后抻起脖子朝后面的马匪们喊到。

“都精神着点,等到了王府,老子跟王爷要几个女人给你们玩。”

“噢。”

马匪们精神了不少,攥着缰绳的手也紧了几分,看向头领的目光中还带出了一丝笑意。

可就在此时,那头领的后脑勺就“嘭”地炸起了一团血雾。

马儿向前冲、子弹向后推,让他的身体以一个非常扭曲的状态摔到了地上,在翻滚了几下后,一动不动了。

头领死了。

这群马匪过得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可太知道死人该是什么样了,所以他们毫不迟疑的开始四处奔逃起来,这必然是追兵追过来了啊。

草原的东北方向,一条百余匹战马组成的骑兵线,正朝着他们高速推进,而居中为首的正是那骑着白马的黑衣杀神。

特伦木脑袋“嗡”得一下变得老大,他完全不理解对方是如何绕到前面去的,那得是对这片大草原多熟悉才能办到的事啊?

卧槽?

那黑衣小子盯着自己看呢,快跑啊。

他用力一夹马腹,奔西北方向便狂奔而去。

在冲出去几十米后,他的身后枪声大作,看来是马匪已经进入了官兵的射程了。

他回头偷眼看去,他吓得是面如死灰,那黑衣小子正直奔他而来。

继续跑吧。

现在他所依仗的唯有胯下这匹乌珠穆沁马了,按道理这马不论是长期耐力还是短期加速都是极佳的,只要对方的马......

嗒嗒嗒嗒。

身后的马蹄声是越来越近了,那人马的速度也好快啊。

特伦木啥也不想了,躬身弯腰狠命抽打着马屁股,一人一马是撂着蹶子跑啊。

地平线上,很快就只剩下这一前一后的两骑人马在狂奔着。

后面的杜玉霖几次举起枪都放下了,一是他想要活口,二是担心打到那匹马。

看前面那黑瘦子发疯逃命的样子,他是又气又好笑,这个傻叉真以为自己跑得了?

他将右手轻轻垂下,随后巨狼吞日便从半空中窜到了地上。

上次被放出来还是在延吉,这一转眼就再次回到了大草原,先闻闻熟悉的味道,又兴奋地转了好几圈。

杜玉霖指了指前面,“你从那边过去。”

于是,一人一狼分两路冲出。

一边前进,杜玉霖一边朝那人前面开枪,逼得他只能大幅度的调整前进方向,这样就不得不减缓了速度。

就在三扭两扭后,绕过去的巨狼终于追上了猎物。

一个飞扑,巨大的爪子狠狠挠到了特伦木的后背上,他一个没抓稳,就从马背上摔到了地上,刚想骨碌身坐起来,肩头便被狼嘴撕咬上了。

狼牙扎进肉中,随后就是用力地晃动着脑袋,筋肉与胳膊撕裂所产生的剧痛让特伦木“啊啊” 的嚎叫起来。

杜玉霖骑马到了近前,等吞日又撕吧了一会后才喊了“停”。

跳下马,他蹲到满身是血的特伦木面前。

“看你这一身,不是马匪啊?”

“我叫特伦木,是哲里木副盟长、札萨克郡王乌泰的侍卫。”

乌泰?

杜玉霖看了眼在一旁守卫着自己的巨狼吞日,它身上可就有乌泰王府的记号呢。

“那你怎么和马匪混到一起了?难道乌泰私自勾结上了陶克陶胡?”

“这......这怎么会?我的主人对朝廷可是忠心的很。”

特伦木嘴上在狡辩着,但他这惊恐的神态和与马匪走到一起的事实,让他的说辞显得苍白无力。

杜玉霖也懒得再多废话,拍拍手起身上马。

“骑马跟着我,敢耍心眼子就让它咬死你。”

特伦木哪敢违抗,在艰难的爬上马背后,老老实实地跟着杜玉霖往回走,后面不远处尾随着那一嘴血迹的巨狼。

走到半路,正遇到李景林带着几名士兵赶过来接应,他在见到大人没事后才吁了口气,用力搓了搓光秃秃的头皮。

“我说杜大人啊,咱以后别总自己杀出去了呗,这要磕碰出点伤来我可不好交代啊。”

用你交代啥?他出事就全书终了,操这没用的心。

杜玉霖听罢笑了笑,“知道啦,我会小心的。”

李景林只好点头,然后又抻脖子看向后面的一人一狼。

“这吞日一直都跟着来的?”

“啊,之前只是埋伏在远处而已,就是它抓住的这家伙。”

李景林大打量一下特伦木。

“他不也是跟马匪一伙的么?”

“哎,那可不一样,人家是乌泰郡王的侍卫呢。”

“嗯,哲里木盟的乌泰?”

“那可不,老小子是活得太舒坦了。去,派人去通知邱天明和黄瑞,让他们带部队到科尔沁右翼前旗集合,咱们这就到郡王府给那个老王八上一课去。”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