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周守义去请人后,武植便带着吴阳鹏来到了隔壁的正厅坐下,开始闲聊相侯。
吴阳鹏一边回应武植兜来兜去在问自己家姐的事,一边又暗自疑惑,武植要怎么帮他吴家解决白盐生意的事。
不过方才听他和自己的内务管家说,要去请什么梁员外过来。
吴阳鹏沉吟片刻后,忽然想起,这阳谷县的盐商大户不正是姓梁吗?
想到这,吴阳鹏心中一惊,暗道:
“难不成武大哥是要让梁员外相帮?可是此路我早已想过,前几次登门拜访,我连梁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吗,那梁员外连见都不见我。
难不成以武大哥如今的威势,当真能让掌控阳谷县九成白盐生意的大盐商俯首帖耳?”
这般想着,吴阳鹏脸色古怪下来。
要知道,在隔壁康乐县,县令和县尉可没那么大威势,或多或少都要看县中大户的脸色。
而武植要想帮自己,无疑是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让梁员外将自家的盐以极低价格出售一部分给自己吴家,让自己家生意能维持下去。
虽说阳谷县的梁家手上掌握了大大小小八九个盐井,但这盐井相当于能不断能产出金子的井口。
可传子子孙孙,世代经营。
这可是固定资产,谁吃饱不没事做,会将自己手上的金子以低价批发出售?
自己留着一代传一代,慢慢卖、代代富,岂不是更美?
要知道,这白盐可是重中之重的日常必需品,消耗品。
永远不愁销路。
而且,盐井是会有干涸的,一口盐井里面的存盐采完后,那便没了。
所以,手上有盐井的盐商,几乎都是自己经营,碰见白盐行情低时,还会保留自己盐井不开采,从别的渠道进白盐来维持自己家生意。
想到这,吴阳鹏不知道武植该怎么让那梁员外甘愿竭泽而渔来帮自己。
……
小半个时辰后。
武宅门外来了一辆马车,车帘拉开,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出头的老汉被小厮搀扶着,下了马车。
周守义抱拳行礼道:“梁员外,我家掌柜正在正厅相侯。”
梁员外闻言,脸色微变,惊道:“小老岂敢让县尉大人相侯?劳烦周管家快快带路。”
周守义含笑道:“梁员外这边请……”
说罢,他侧身伸手示意。
梁员外嗯了一声,抬步进了这幢官邸。
周守义在前方引路,过了前院后,便直接来到了正厅。
正厅内,武植抬头看向院外,见梁员外到了,起身相迎。
而梁员外在正厅前不远处时,见到武植后,则早已脚步匆匆,噔噔噔进到正厅,来到武植面前,一张老脸上露出几抹谄媚笑意,抱拳问候道:
“县尉大人安康,不知大人差周管家登门请小老过来所为何事?”
方才周守义带人登门相请,他心中难免吃惊疑惑。
自己梁家平日家风甚严,自己也时常告诫后辈子侄平日要低调行事,所以家中后辈都还算谦恭,甚少犯事。
今日被武植突然请上门,梁员外还以为是自己家里有人犯了事,而且是犯了大事,拿到明面上不好解决,所以县尉才差人将自己这梁家之主请来相商。
这般想着,他自是来不及相询家中后辈,便赶忙披衣出门,随着周守义一同来到了此处。
吴阳鹏此时也已经站起了身子,见这这梁员外在武植面前如此谦卑恭顺,心中惊讶不已。
武植微微一笑,说道:
“突然唤梁员外至此,乃是有些私事要与梁员外相商,不过此事不急,梁员外先请坐下,喝杯热茶,驱驱路上沾染的寒气。”
话音刚落,丫鬟已经端来一杯热茶,放在了茶几上。
梁员外见状,脸色古怪,心中难免有些戒备,他又不是没跟武植打过交道,这武植越谦逊,那代表他接下来说的事越不可以忤了他的意。
只是,从武植方才的神情还有这句话中,久经人情世故的他,已然知道今日被武植传唤上门,并非是家中后辈惹了祸的缘故。
这般一想,梁员外心中微松,接着他便坐在下席椅子上,端起茶几上那杯寒雪毛尖,喝了一口。
待喝完了热茶,丫鬟又上了几碟点心,这才退下去,将大门关上,免得寒气吹入。
梁员外眼珠子微微一转,如今厅堂内就剩四人。
除了武县尉和他的内务管家周守义外,还有就是自己和一个眼生的青年。
梁员外看着吴阳鹏,老狐狸的他怎能不知,今日突然被武植叫上门,九成九是因为这青年的缘故,不然他为何还会留在这?
所以,他率先开口朝武植问道:“县尉大人,这位是……”
武植含笑答道:“这位是隔壁康乐县的吴家少爷,与梁员外是同行,做的也是白盐生意。”
话音刚落,吴阳鹏站起身来,朝梁员外躬身抱拳一礼,问候道:“小子吴阳鹏,见过梁员外。”
梁员外闻言,目光微闪,随后赶忙起身回礼,说道:“原来是吴少爷,吴少爷多礼了,小老万万受不起。”
说完,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吴阳鹏后,又转口客气的称赞道:“吴少爷看起来一表人才,当真不凡啊,”
说话间,他心中疑惑解开,登时明白过来:“前段时间,这吴阳鹏数次想要来登门拜访自己,说要谈生意,但都被自己让家中的管家给打发了。
没曾想,今日吴阳鹏托关系拖到了武县尉身上。
只是不对啊,这吴阳鹏不是西门庆的小舅子吗!?老夫我也是不愿沾上西门庆,以免惹到武县尉的眼,所以才不待见他。
今日怎地,武县尉却居中牵起线来了?”
梁员外心绪急转,但却想不明白。
武植可没功夫陪梁员外在这兜圈子拉拉扯扯,直接将吴家现状说出,而后希望梁家能提高盐井的白盐产量,匀出一部分给吴家维稳生意。
梁员外闻言,震惊武植的直接之余,反应过来后,脸色一苦,登时有些哑口无言。
他怎能愿意竭泽而渔去帮没甚交情的吴家?不单是他,其他人站在自己这位置上,想必也是如此。
可现在县尉大人明言开口,不帮貌似也不行。
只是自己马上出言答应相帮,那自己能得到什么?
现在也摸不准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也不知该怎么哭诉委屈,让武植补偿自己。
所以,这梁员外也是老奸巨猾,摆出一副可怜苦相,愣在当场,也不答话。
完全让武植先开口,看他给自己什么,接着再好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