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末年,河湾上有艘叫“福兴号”的摆渡船。有一回,这船载着七名乘客,半道上却遇了袭,直接就沉了。原来啊,凶手是为了掩盖走私鸦片的罪行,把受害者的尸体绑上石块,一股脑儿全沉到了河底。那些受害者死得冤啊,怨念全附着在了船身的鳞片上,其实就是些锈蚀的铁皮碎片,每片鳞片中间还嵌着一只溺亡者的眼球。据说啊,集齐这七片鳞片,怨灵就会化成“河妖”现世,找凶手还有他的后代复仇呢。
时间一晃,到了2025年清明。有个叫莫利的都市插画师,28岁,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路,走进了老家河湾村。他父亲是这河湾最后一任摆渡人,因为拒绝“帮人带私货”被辞退了,临终前还抓着他的手,指甲都掐进他胳膊了,嘱咐他“去看看那艘老船”。
莫利进了村,村口有棵老槐树歪着脖子,树洞里塞着村民烧的纸钱,风一吹,纸灰就像黑蝴蝶似的飘向河心。他瞅见村口蹲在门槛上抽烟的王伯,就问:“那艘船还在?”王伯夹着烟的手顿了顿,“呸”地吐出一口浓痰,说:“在倒是在,可谁敢靠近啊?上个月张二娃去摸鱼,被船身的鳞片刮了手,回家就发高烧,还说‘水里有眼睛盯着他’呢。”
莫利顺着王伯的目光一瞧,河心飘着艘锈得发红的渡船,那船身破得哟,就像被狗啃过的饼干,铁皮碎片卷着边,跟脱落的鳞片似的。更奇怪的是,每片“鳞片”中间都嵌着个圆滚滚的东西,在阳光下还泛着淡蓝的光。“那是……眼球?”莫利使劲揉了揉眼睛。王伯“嚯”地一下站起来,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按,大声说:“别瞎看!那是‘福兴号’的冤魂!民国三十六年,船载着七个人沉了,尸体都没捞上来,听说他们的眼睛被凶手挖出来,嵌在船板上,让他们永远盯着河湾呢!”
莫利没吭声,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当晚,月亮爬上了老槐树的枝头,莫利撑着竹筏就划向了河心。“福兴号”的船舷离竹筏就一步远,他伸手摸向一片“鳞片”,指尖刚碰到铁皮,就觉得一阵潮湿的蠕动感,跟摸到活的鱼鳃似的。“啊!”他赶紧缩回手,发现指腹沾着一层黏糊糊的液体,凑近鼻子一闻,是鱼腥味混合着腐土的味儿。
就在这时,他听见船身里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有人在敲船板。紧接着,一片“鳞片”“啪嗒”一声掉进水里。莫利捡起鳞片,借着月光一瞧,好家伙,鳞片中间嵌着一只眼球,瞳孔是散的,眼白上布满血丝,还正慢慢转向他呢!“救命!”莫利吓得把鳞片扔回水里,撑起竹筏就往岸边划。回头一看,“福兴号”的船身突然摇晃起来,所有“鳞片”里的眼球都转了过来,像无数只眼睛盯着他的背影。
第二天清晨,莫利抱着那片捡回来的鳞片,找到村里的老中医李叔。李叔戴着老花镜,用镊子拨了拨鳞片上的眼球,手突然抖得厉害,说:“这是……人的眼球!而且是死后被挖出来的——你看,眼白上有淤紫,是窒息死亡的痕迹。”莫利就问:“民国三十六年的‘福兴号’沉船案,您知道吗?”
李叔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日记,说:“这是我父亲的日记,他当年是村里的郎中,参与了沉船案的救治。”日记里写着,民国三十六年八月十五,“福兴号”载着七个人过河,有卖货的陈掌柜、教书的周先生、带着孩子的王婶、做裁缝的林姑娘、挑柴的刘大、卖豆腐的张婆,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船到河中央,突然“咔嚓”一声,船底破了个大洞,水直往里涌。乘客们喊着“救命”,可船夫阿贵却抱着船桨跳进水里,游到岸边就跑没影了。后来,村民们捞了三天,就捞到一只孩子的鞋。有人说,阿贵是收了走私犯的钱,故意把船弄沉的,船上装着鸦片,走私犯怕被查,就把所有人都杀了灭口。更惨的是,有人看见阿贵半夜带着刀去河边,把受害者的眼睛挖出来,嵌在船板上,还说:“让你们永远盯着河湾,别想投胎!”
莫利合上日记,盯着手里的鳞片,那鳞片上的眼球还在转,就像在诉说什么。当晚,莫利再次撑着竹筏划向“福兴号”。他怀里揣着父亲的旧摆渡桨,桨身上刻着“福兴号”三个字,那是父亲当年在船上当摆渡工时的信物。他对着船身喊:“我是莫水生的儿子,我来帮你们。”
船身突然安静下来,所有“鳞片”里的眼球都转向他,像在审视他。莫利伸手摸向一片“鳞片”,这次,他没感觉到蠕动,反而觉得指尖传来一阵温暖,跟摸到人的皮肤似的。“咔嚓”一声,鳞片脱落了。莫利捡起鳞片,发现鳞片上的眼球流出了眼泪,眼泪是淡蓝色的,跟河水一个颜色。
这时,水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穿着蓝布衫,梳着麻花辫,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她的声音像风吹过芦苇,“阿贵把我们的船弄沉,还把孩子的眼睛挖出来……”“你是王婶?”莫利想起日记里的内容。女人点点头,身影慢慢消失在水里。莫利手里的鳞片突然发烫,他翻开鳞片的背面,发现刻着一行小字:王秀兰,民国二十五年生,卒于民国三十六年八月十五。
接下来的几天,莫利每天晚上都去“福兴号”收集鳞片。每收集一片,他都会梦到对应的受害者。第二片鳞属于周先生,是个教书先生,戴着圆框眼镜。他梦到周先生在船上劝阿贵“别做亏心事”,阿贵突然从怀里掏出刀,刺进周先生的胸口,还说:“再多嘴,我就把你扔河里喂鱼!”第三片鳞属于林姑娘,是个裁缝,手指纤细。他梦到林姑娘在船上发现了鸦片,刚要喊,就被阿贵用船桨砸晕,推进水里。第四片鳞属于刘大,挑柴的,胳膊上有块胎记。他梦到刘大抓住阿贵的胳膊,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阿贵反手把他推进水里,还往他身上绑了块石头。每次梦到这些,莫利都会哭醒。他把收集到的鳞片用红布包起来,放在父亲的遗像前,说:“爹,我找到他们了。”
第五天晚上,莫利刚要撑竹筏去河心,突然被人从背后抓住了胳膊。他回头一看,是个穿西装的男人,三十多岁,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说:“你就是莫利?”莫利问:“你是谁?”男人说:“我是阿贵的孙子,张建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五十万,你拿着,别再碰那艘船。”莫利冷笑一声:“你爷爷当年杀了七个人,你以为用钱就能摆平?”张建国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别给脸不要脸!那艘船是我们家的,你再碰,我就叫警察抓你!”莫利挣开他的手,撑着竹筏就往河心划。张建国在岸边喊:“你会后悔的!”
当晚,莫利收集到第五片鳞,是属于卖豆腐的张婆的,脸上有颗痣。他梦到张婆跪在阿贵面前,哭着说:“我还有个孙子要养,你放过我吧!”阿贵一脚把她踹进水里,说:“放过你?谁放过我?”梦醒来时,莫利发现自己的枕头都湿了。他翻开鳞片的背面,刻着:张桂英,民国十年生,卒于民国三十六年八月十五。
就在这时,他听见窗外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有人在敲窗户。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嘿,窗外站着一个老人,穿着破棉袄,脸上布满皱纹,手里拿着一根船桨。“阿贵?”莫利认出了他,父亲的日记里有阿贵的照片。老人笑了笑,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你收集了五片鳞,还差两片。等你集齐七片,我就会来找你。”说完,老人突然消失了。莫利揉了揉眼睛,窗外啥都没有,只有风卷着落叶飘过。
第六天晚上,莫利收集到第六片鳞,属于卖货的陈掌柜,手里拿着个账本。他梦到陈掌柜在船上翻账本,嘴里念叨着:“这鸦片是张老爷的,阿贵肯定收了他的钱。”阿贵突然从背后扑过来,把他推进水里,说:“你知道得太多了!”梦醒来时,莫利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他翻开鳞片的背面,刻着:陈福贵,民国八年生,卒于民国三十六年八月十五。
这时,他听见河心传来“呜——”的声音,像船笛。他跑到河边,看见“福兴号”的船身突然亮了起来,